陈明给自己也倒上琥珀色的酒液，水晶杯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他双手恭敬地举起杯子，跟李鑫碰杯。
杯壁相撞发出的一声脆响。
李鑫拿起酒杯，轻轻一点，仰头将酒液一口抽干。
烈酒过喉的瞬间，先是辛辣刺激着味蕾，继而泛起醇厚的果香，最后留下冰球带来的冷冽余韵。
他长舒一口气：
爽快！
陈明立即又给空杯斟上酒液，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打着旋。他凑近些说道：
老大，你不知道，上次抓罐头人的行动，呆呆可是立了头功。
坐在一旁的梅杏杏立即娇嗔着抗议，攥着小拳头就往陈明肩上捶：
你别乱叫！人家叫梅杏杏，不叫呆呆！
她今天穿着亮片短裙，每次动作都带起一阵细碎的反光。
陈明嬉皮笑脸地躲闪，嘴上还不饶人：
在上面在下面还不是都一样。
这话立即换来梅杏杏更猛烈的捶击，她羞红的脸蛋在包厢灯光下格外明艳。
李鑫眯着眼睛笑了，摇晃着酒杯问道：
说说，怎么立头功了？
要不是她从客人那里套出来仓库的位置，
陈明揉着被捶痛的肩膀，
我们也没那么快找到地方。
他说着朝梅杏杏挤挤眼，
那老色鬼被我们呆呆迷得神魂颠倒，连怎么跟罗尼特人交易的细节都说出来了。
李鑫赞赏地伸手在梅杏杏头上摸了摸，动作就像在抚摸一只乖巧的宠物。梅杏杏立即像小猫似的眯起眼睛，很享受这种亲昵。
军方的悬赏金都发下去了吧？
李鑫突然正色问道。
陈明立即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回答：
根据您的吩咐，一分没留，都给兄弟们分了。
他掏出手机调出转账记录，
按功劳大小分的，账目都记在这里。
李鑫满意地点头，举起重新斟满的酒杯：
很好！
水晶杯再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包厢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梅杏杏趁机又往李鑫身边靠了靠，纤细的手指悄悄攀上了他的臂弯。
李鑫放下酒杯，对陈明说道：
我今天请了一位客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
陈明立即会意，凑近低声回应：
老大你说的是聪哥吧？他早到了。
他朝包厢门口使了个眼色，
这里人太杂，我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包厢。
李鑫闻言露出赞许的笑容，拍了拍陈明的肩膀：
还是你会办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领，
你们等一会，我找他单独聊会。
陈明立刻跟着起身，动作利落地为李鑫拉开挡路的座椅：
老大，我带你过去。
他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旁的梅杏杏和另一个姑娘立刻换上满眼失落的表情。
杏杏撅起涂着蜜桃色唇彩的小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角；另一个姑娘则幽怨地望着李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穿过铺着暗纹地毯的走廊，陈明在一间更为隐蔽的包厢前停下。
他轻叩三下门，然后为李鑫推开门：
聪哥就在里面。
另一个豪华包厢中，只有林思聪一个人。
他正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酒，望着楼下格斗场内的机甲表演。
李鑫走进包厢后，陈明立即识趣地退出去。
他轻轻带上门时，还不忘将包厢的智能灯光调亮了几度，确保两位老大谈话时视线清晰。
厚重的隔音门闭合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林思聪的变化确实挺大。
曾经那个张扬不羁的公子哥，如今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三件套，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暗纹领带。
他的头发恢复了自然的黑色，梳着商务人士常见的侧分发型，只是额前那缕标志性的刘海依然挑染着暗红色，像是刻意保留的最后一点叛逆。
这副打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至少十岁。
袖口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左手腕上戴的不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限量版装饰品，而是一块简约的商务通讯手环。
看见李鑫进来，林思聪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他放下酒杯，目光在李鑫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上，已经找不出半点曾经的痕迹。无论是轮廓、肤色还是五官，都与记忆中的李鑫截然不同。
李哥...
林思聪突然笑了，伸手把李鑫拉到身旁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他的声音比从前低沉了许多，
你最近怎么样？我一直在担心你。
李鑫摇摇头，没有立即回答。
他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林悦的表弟，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待他的人。
自从蓝图出事，
林思聪给自己和李鑫各倒了杯酒，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
我就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
他苦笑了一下，
最后是我爸通过军方的特殊渠道才确认你还活着。
他抿了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过他们说得太隐晦了，只说你很安全...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剩下什么也不肯透露。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无奈。
包厢里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落地窗外，机甲格斗场的霓虹灯将林思聪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转头看向李鑫，突然压低声音：
李哥，你现在这张脸...还能变回去吗？
李鑫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轻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水晶杯壁：
不用变回去了，这才是我真正的相貌。
包厢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勾勒出那张截然不同的面容轮廓。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林思聪：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就是许长歌。你以前说的那个，你姐死掉的男朋友。
提到林悦的瞬间，林思聪整个人明显僵住了。
他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几滴琥珀色的酒液溅落在西装裤上。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李鑫，声音有些发紧：
这么说...表姐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
李鑫点了点头，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那些血腥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回...
他知道的细节，远比林思聪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想给我姐报仇。
林思聪突然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痛苦。他的手指紧紧攥住酒杯。
李鑫轻轻叹了口气，举起自己的杯子：
我也想。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端起酒杯。水晶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的一声。
他们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头那股燃烧的怒火。竞技场里霓虹灯变换着颜色，透过玻璃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李鑫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茶几轻轻碰撞。
现在林家是什么情况了？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思聪叹口气，他的声音变得沉稳而务实。
战争爆发以来，林家就从民用企业正式转为军工体系。家族跟政府谈了什么条件不得而知，但战争过程中，肯定是要全力保证军方的机甲生产订单。
李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思聪：
那你以后准备干嘛？
他微微前倾身体，
据我所知，你并不擅长生产方面的事。
林思聪苦笑一声，额前那缕暗红的刘海随着他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的确更擅长商业交涉。
他摊开双手，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
生产车间那些东西，实在不适合我。
李鑫突然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我有个计划，看看你感不感兴趣。
随着李鑫压低声音娓娓道来，林思聪的眼睛越来越亮。赛场上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将两人密谋的身影投射在包厢的墙面上，像一出正在上演的默剧。
林思聪不时点头，偶尔插话询问细节，兴奋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节奏。
当李鑫说到某个关键点时，他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瞳孔微微扩大，那是他兴奋时特有的表情。
包厢的门被李鑫一脚踹开，发出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门板重重砸在墙壁上又弹回来。里面正在喝酒划拳的十几号人齐刷刷转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李鑫咧嘴一笑，把身后的林思聪往前一推：
兄弟们，叫聪哥！
聪哥！！！
震耳欲聋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连茶几上的酒杯都跟着震动。
陈明第一个冲上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梅杏杏和其他几个陪酒女也立刻围了上来，香水和酒精的气息顿时将林思聪包裹。
林思聪大笑一声，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在头顶甩了几圈后随手抛向半空。
来吧兄弟们！
他扯松领带，声音里是久违的放纵，
这才是生活啊！
包厢里的智能音响自动切换到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重低音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陈明已经麻利地开了一排香槟，泡沫喷涌而出，溅在几个女孩的裙摆上，引起一阵夸张的尖叫。梅杏杏整个人几乎挂在林思聪身上，正踮着脚要给他喂酒。
角落里，李鑫靠在吧台边，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狂欢场景。
他端起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叮当作响。
林思聪被众人簇拥着推到包厢中央，已经开始跟着音乐节奏摇摆，那缕暗红的刘海随着动作上下跳动，在镭射灯下格外醒目。
陈明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钞票，撒向空中，引得几个女孩娇笑着争抢。整个包厢瞬间变成了沸腾的狂欢场，仿佛要把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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