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柳絮飘进荣国府的游廊，沾在鸳鸯藕荷色的裙裾上。
她捧着鎏金掐丝珐琅茶盏，指尖被烫得发红，仍强撑着快步往荣庆堂赶。
方才听到贾政领着陌生妇人进府时，贾母握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檀木念珠在掌心碾出刺耳声响，
随即命鸳鸯将贾政请到荣庆堂。
二老爷，老太太有请。
鸳鸯在月洞门外福了福身，偷眼瞥见贾政正将沾着尘土的大氅递给小厮。
十五岁的少女垂眸盯着自己的绣鞋尖，想起琥珀说的 老爷新得了美人，喉间不由得发紧。
贾政踏进荣庆堂时，紫檀嵌螺钿屏风后的阴影里，贾母的银质护甲正一下下叩击着黄花梨木扶手。
母亲唤儿子来，所为何事？
贾政刚行完礼，忽听
的一声脆响 ——
贾母重重拍在八仙桌上，震得茶盏里的碧螺春泛起涟漪。
好个所为何事！
老人银白的鬓发微微颤抖，
我且问你，教坊司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当这荣国府是烟花柳巷不成？
贾政望着母亲气得煞白的脸，心知这次确实生气了。
母亲误会了，
那妇人是户部李平章之妻芸娘。
李平章？
贾母疑惑道，
那个因兵器库被判秋后问斩的......
正是。
贾政从袖中掏出半块刻着
字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李平章不过是甄家的替罪羊。儿子今日去刑部大牢，准备见见他，看能够找到一些证据，他妻女被卖入教坊，他实在不忍......
不忍？
贾母抓起案头的绢帕狠狠甩在地上，
你可知教坊司出来的人都是没福的？当年你大舅舅屋里的通房......
母亲！
贾政无奈道，
芸娘出身江南士族，其父曾是两淮盐运副使。若非甄家陷害，她何至沦落至此？
这次李平章将证据已经交给了自己，
儿子今日救的不仅是两条人命，而是为了李平章手中握有甄家贪污的铁证！
堂内骤然寂静，唯有自鸣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贾母想起之前儿子通宵与王子腾对峙，今次又被甄家攻讦，心中某处突然柔软起来。
就算如此......
老人声音放软，却仍板着脸，
也不该往府里带。传出去让可卿如何自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声。
秦可卿扶着丫头瑞珠的手款步而出，月白色襦裙上的金线绣着并蒂莲，在烛光下流转生辉。
母亲息怒，
她盈盈下拜，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
是儿媳让老爷将李夫人接进府的。
众人皆惊。
贾政猛地转头，正撞见妻子温柔而坚定的目光。
秦可卿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竟是对羊脂玉镯：
儿媳想着，李夫人刚遭大难，总得有个体己物件傍身。
她将镯子捧到贾母面前，
再说了，若能借此拿到甄家罪证，也是为咱们贾家立功。
贾母盯着那对镯子，想起昨儿个皇后赏秦可卿的正是同款。
老人叹了口气，伸手搀起秦可卿：
就你鬼灵精。
她转头瞪了贾政一眼，
算你过关，也就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贾政如蒙大赦，却听贾母又道：
只是这芸娘母女，可得仔细看着。还有......
老人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秦可卿微微平坦的小腹上，
你和可卿也该抓紧，我还等着抱嫡亲的孙子呢。
堂内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暮色渐浓时，贾政送秦可卿回院子。
穿过九曲回廊，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今日多谢你......
谢什么？
秦可卿仰头看他，眼中映着漫天晚霞，
咱们是夫妻，本该同甘共苦。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方才我去看芸娘，见两人抱头痛哭，看来也是糟了不少罪......
夜华初上，贾政与秦可卿并肩走在回院子里的小径上。
晚风轻拂，吹得廊下的灯笼左右摇晃，洒下的光影在二人身上斑驳交错。
贾政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贾母在荣庆堂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提到子嗣之事，让他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老爷可是在想老太太的话？”
秦可卿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件海棠红的寝衣，外披一件月白色薄纱，发间只簪了一支玉簪，更显温婉动人。
贾政回过神来，伸手揽住她的腰，没说话心道：
“可不是？按照原本的‘剧情’，这个时候贾环也该出生了。可如今赵姨娘竟只有探春一个孩子，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顿了顿，又想起白天对王熙凤施展梦魇术的事，开口道，
“倒是那王熙凤和‘李夫人’，估计得昏睡两日，这期间倒是不用担心她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秦可卿依偎在他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衣襟：
“凤姐儿，她毕竟是贾琏的媳妇，如今贾琏又在扬州办差，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怕是会影响他的心情和办事。”
贾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见她眉眼含情，心中一暖，忍不住调侃道：
“怎么？你还替她操心起来了？莫不是怕谁伤了她，日后她找你麻烦？”
秦可卿脸颊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
“老爷就会打趣我。我只是想着，府里如今本就风波不断，能少一事是一事。”
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再说了，有老爷在，我又怎会怕她？”
贾政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心中的忧虑也消散了几分：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就算天塌下来，老爷我也替你顶着。”
他忽然想起贾母要请方士一事，
“对了，老太太还说要请方士来府里看看，被我给拦下了。若是真请了方士，恐怕是要瞒不住了。”
“老爷英明。”
秦可卿眉眼弯弯。
“只是长久阻拦也不是办法，最好她们醒来才是真的。”
二人说着话，已到了院子，屋内的丫鬟见他们回来，连忙上来伺候。
贾政屏退众人，只留下秦可卿一人。
烛光摇曳，映得室内一片暧昧。
秦可卿今日不知为何，格外主动，她轻轻解开外衫，露出里面的寝衣，缓步走到贾政身边。
“老爷，折腾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了。”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魅惑。
贾政看着眼前的佳人，只觉得心跳加速。
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吻住那娇艳的唇。
今夜，院内烛影摇红，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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