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的审讯有了大进展。这几天他坐在铁椅子上，脸色灰败，之前的硬气全没了，尤其是陆沉舟亲自去了趟审讯室，没说几句重话，就把那张“朱雀”的照片和他跟“青鸾”的通讯记录拍在他面前，他瞬间就垮了，开始一五一十地吐实情。
按他的说法，“烛龙”项目当年紧急叫停，根儿就在林国栋（代号朱雀）那份绝密评估报告上。报告里写得清楚：他们研究的那些能量符号，能跟一种未知的宇宙背景能量产生共振，要是强行引导利用，根本不是打开什么“星门”，而是会撕出个不稳定的“高危接口”——谁也不知道那接口后面是什么，搞不好会引来没法控制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林国栋用符号学推演和风险模型算了好几遍，把最坏的结果都写在了报告里，说再研究下去就是毁了所有人。
这份报告一递上去，高层立马震动，当天就下了命令叫停项目，所有资料全封了。可陈庚不甘心，他当时是核心志愿者，觉得林国栋是胆小，是怕了那股力量，才故意写报告阻止项目。这么多年，他一直盯着林国栋，认定这位“朱雀”脑子里不光藏着怎么安全用能量的法子，说不定还有那个“高危接口”的真正坐标。
“他以为林叔叔是怂，其实是林叔叔早就看到了灾难。”陆沉舟在临时指挥部里，指着审讯记录对高远说，语气冷得像冰，“陈庚这疯子，为了他那点执念，差点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高远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好在现在把他抓了，隐患也算清了大半。”
“未必。”陆沉舟抬头看向窗外，山里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陈庚说了，他不是一个人。当年项目里还有个代号‘青鸾’的，跟他一样没甘心，项目停了以后就失踪了。这人最擅长伪装和心理操控，比陈庚还难抓。陈庚手里不少关于林叔叔的情报，都是‘青鸾’匿名发给他的。”
高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青鸾’……会不会也在盯着林教授？”
“肯定在。”陆沉舟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查，不管活人死人，都得找到他。但在这之前，疗养院那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别让林薇和林叔叔看出半点不对劲。”
“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疗养院确实像回到了正轨。林国栋恢复得特别快，现在能扶着栏杆慢慢走个十几米，说话也利索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颠三倒四。他记不太清昏迷时的事，可对林薇和陆沉舟格外亲，每天都盼着两人过来陪他说话。
这天天气好，阳光暖乎乎的，林薇推着父亲在花园里晒太阳，轮椅碾过草坪，压得草叶沙沙响。陆沉舟处理完部队的事也过来了，手里拎着个牛皮纸文件袋，脚步沉得很，却没往常那么急。
“林叔叔，今天走了几步？”陆沉舟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把文件袋放在腿边，顺手帮林国栋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掖了掖。
“走了二十多米，比昨天多了五步！”林国栋笑着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陆沉舟的眼神里全是长辈的慈和，“沉舟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不光要管部队的事，还得操心我们父女俩。”
“您别这么说，这是我该做的。”陆沉舟语气恭敬，伸手帮林国栋调整了下轮椅的角度，让他晒得更舒服些。
林薇去旁边的水房倒水，回来时看见父亲正跟陆沉舟低声说着什么，陆沉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眉头偶尔皱一下，又很快舒展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看着特别融洽。她心里暖暖的，端着水杯走过去，把杯子递到两人手里。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她笑着问，坐在陆沉舟身边，肩膀轻轻靠了靠他。
“没什么，问问沉舟部队里的训练，听着挺有意思的。”林国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很自然，可他眼底闪过的那点复杂——像是犹豫，又像是试探，被陆沉舟逮了个正着。陆沉舟心里清楚，这位老教授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想捅破，怕女儿担心。
林薇没多想，拿起陆沉舟腿边的文件袋晃了晃：“这是什么？看着挺正式的。”
“你打开看看。”陆沉舟笑了笑，没直接说。
林薇好奇地拆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纸，最上面那张盖着红色的大印，写着“结婚申请批准书”。她愣了一下，手指摸着红色的印章，指尖都有点发颤，抬头看向陆沉舟，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这么快就批下来了？”
“嗯，上周递上去的，今天刚下来。”陆沉舟看着她的样子，眼底的冷硬全化成了柔和，“我说过，等事情了结了就办。”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着，那枚铂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温温的光。“林薇，我们结婚吧。不搞那些复杂的仪式，就去民政局领个证，请高远、赵院长他们吃顿饭，简单点，行吗？”
这提议正合林薇的心意，她本来就不喜欢闹哄哄的场面。她用力点头，反手攥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好！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坐在长椅上，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们聊着以后的日子：想找个离医院和部队都近的小房子，不用太大，两室一厅就够；等林国栋再好点，带他去海边转转，他以前总说想看看大海；要是以后有了孩子，男孩就教他打拳，女孩就教她画画……
都是些平平淡淡的小事，却透着实实在在的幸福，像手里的温水，不烫，却暖到心里。
可就在这时，陆沉舟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轻轻震了一下，很轻，只有他能感觉到。他不动声色地掏出来，用身体挡着，快速扫了一眼——是高远发来的消息：
“首长，陈庚据点里找到个微型加密存储器，技术部刚破解了一部分。里面有不少林教授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他跟‘青鸾’在项目期间的私下见面记录，每次都在基地外面，没留下具体内容。”
陆沉舟的手指攥紧了通讯器，指节泛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沉了下去。林国栋当年跟“青鸾”私下见过面？为什么？是“青鸾”找他，还是他主动约的？他们聊了什么？跟那份叫停项目的报告有关系吗？
一堆问题涌上来，可他面上没露半点痕迹，把通讯器揣回口袋，对林薇笑了笑：“部队那边还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下，下午再过来陪你们吃饭。”
“好，你快去忙吧，别耽误正事。”林薇没怀疑，还帮他把文件袋收好，“这个我先拿着，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领证的日子。”
陆沉舟点点头，站起身，又跟林国栋说了两句注意休息的话，才转身离开。他的脚步比来时快了些，背影很快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
林薇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那份批准书，嘴角一直扬着。她觉得那些危险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以后就能跟陆沉舟、跟父亲一起过安稳日子了。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片新的乌云正悄悄聚起来——那乌云藏在她父亲尘封的过往里，藏在那个神秘的“青鸾”身上，比之前的陈庚，更难琢磨，也更危险。
而陆沉舟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打开了高远发来的文件。屏幕上跳出几张老照片，都是林国栋年轻时的样子，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门口，笑得很青涩。后面是见面记录，时间都是项目叫停前的一个月，地点有咖啡馆、公园，还有一次是在学校门口。每次见面的对象，都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只标注着“青鸾”。
陆沉舟盯着屏幕，眉头皱得很紧。“青鸾”到底是谁？他跟林叔叔私下见面，是为了什么？是想说服林叔叔改变主意，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拿起通讯器，给高远发了条消息：“查林国栋当年项目期间的所有外出记录，尤其是跟‘青鸾’见面的那几次，把当时的监控、目击者都找出来，务必查清‘青鸾’的真实身份。”
发送成功后，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阴云。看来，这场仗，还没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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