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在听雨阁“静养”的这几日,天启城表面平静,暗地里早已暗流汹涌。各方势力无不都在猜测这位神秘“暗河少主”的意图,以及他为何入京后便销声匿迹,探听不出半点消息。
瑾仙公公奉明德帝之命,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上门“探病”问候北离的少年才俊。
这一日,天色阴沉,细雨绵绵。瑾仙公公只带了两个随侍的小太监,乘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来到了听雨阁门外。他没有摆任何仪仗,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只是来探望一位生病的晚辈。
听雨阁大门依旧紧闭。苏暮雨撑着油纸伞,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对着轿子微微躬身:“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子正在静养,不便见客,还请公公见谅。”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坚决。
瑾仙公公掀开轿帘,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无妨,无妨。咱家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苏公子病情。既然公子需要静养,咱家就在门外等候片刻,若是公子醒了,烦请通报一声。” 他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一是奉了皇命不得不来,二也是想借此试探听雨阁内的虚实。
苏暮雨眉头微蹙,正欲再言,阁内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小苏那虚弱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咳咳……是瑾仙公公来了吗?暮雨……不得无礼,快请公公……入内一叙。”
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微弱,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说话之人已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苏暮雨闻言,不再阻拦,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瑾仙公公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冷笑:果然是在装神弄鬼,看来是真的伤得不轻,或者是在故意示弱?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迈大步走进了听雨阁。
阁内庭院深深,雨打芭蕉,更显幽静。苏暮雨引着瑾仙公公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暖阁外。
“公子就在里面。”苏暮雨停下脚步,示意瑾仙公公自己进去。
瑾仙公公点了点头,推开暖阁的雕花木门。
暖阁内,药香弥漫。小苏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正捂着胸口轻声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牵动了全身,显得痛苦不堪。他抬眼看向进来的瑾仙公公,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更加虚弱。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漆黑药汁。
“公……公公恕罪,晚辈……实在是起不了身……”小苏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掩盖,若不是在场均是逍遥天境的高手,几乎快要听不到l。
瑾仙公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走上前几步:“公子快别多礼,好生将养才是。陛下听闻公子身体不适,特命咱家前来探望。” 他目光如电,仔细扫过小苏,感应着他那微弱混乱、近乎枯竭的气息,又瞥了一眼那碗浓稠的药汁,心中疑窦稍减——这伤势,似乎真的极重,不像全然伪装。
“有劳……陛下挂心,晚辈……惭愧。”小苏艰难地说道,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
就在瑾仙公公暗自评估,准备再说几句场面话就告辞时,异变陡生!
暖阁外,原本细密的雨声骤然一停!不,不是雨停了,而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这一小片天地的雨幕彻底隔绝、凝固了!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了。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并非针对任何人,却让瑾仙公公这等高手都瞬间感到呼吸一窒,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海!天启城上头的天空出现一道霞光,直直朝听雨阁而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剑意,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悄然弥漫开来。这剑意并不凌厉,却无处不在,仿佛每一滴凝固的雨珠,都蕴含着斩断一切的锋芒!正是苏暮雨的气息!但这股气息之磅礴、之精纯、之深邃,远超瑾仙公公之前对他的认知!这分明是……神游玄境?!
瑾仙公公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暖阁外,只见苏暮雨依旧撑着伞静立雨中,但他周身的气息已然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那不再是逍遥天境的范畴,而是真正触摸到了规则门槛的神游玄境!他持伞而立,仿佛不再是杀手,而是这片雨夜的主宰!
“你……你突破了神游?!”瑾仙公公失声惊呼,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苏暮雨突破神游,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小苏起死回生的医术!暗河本就以诡谲狠辣着称,如今再多一位神游玄境的顶尖杀手,其威胁程度将呈几何级数增长!届时天启有易主之危!
暖阁软榻上,小苏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虚弱”:“暮雨……你……你突破了?太好了……咳咳……”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演技逼真得无懈可击。
苏暮雨持伞转身,面向暖阁,对着小苏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淡:“幸不辱命,偶有所得,方才突破。惊扰公子与公公了。” 他这话,既是对小苏说,也是对瑾仙公公说,承认了自己突破的事实,却将过程轻描淡写地归为“偶有所得”。
瑾仙公公看着这一主一仆,一个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死,一个却刚刚突破至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神游玄境,心中念头急转。苏暮雨的突破是做不了假的,那股与天地相合的气息骗不了人。而小苏的虚弱……此刻在他眼中也变得真假难辨起来。是真的重伤未愈?还是故意示弱,隐藏着更深的实力?
但无论如何,苏暮雨突破神游,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天启城内所有势力重新评估暗河的力量和威胁!
瑾仙公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对着榻上的小苏拱了拱手,语气比之前凝重了无数倍:“恭喜苏公子麾下再添神游强者!此事,咱家定当……如实禀报陛下!”
他深深看了一眼依旧“虚弱”的小苏,又忌惮地看了一眼门外持伞而立、气息渊深如海的苏暮雨,再也无心停留,匆匆告辞离去。他来时从容,去时却带着满腹的震惊与凝重。
看着瑾仙公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回廊尽头,小苏缓缓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病容瞬间褪去,虽然脸色依旧不算红润,但那双眼睛却清澈深邃,哪有半分病态?
他走到窗边,与门外的苏暮雨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一门双神游的威慑,应该足够让那位陛下,还有天启城里的其他人,好好掂量掂量了。”小苏轻声自语,“至于我嘛……还是继续‘病着’比较好。”
苏暮雨收伞,走入暖阁,气息内敛,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突破只是幻觉。“消息传出去,足以震慑宵小。”
“嗯。”小苏点头,“接下来,就该等鱼儿……主动咬钩了。”
暗河核心战力苏暮雨突破神游玄境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天启城的上空炸响!其带来的冲击与威慑,远比之前任何消息都更直接、更猛烈!一时间,所有针对听雨阁的窥探与恶意,都悄然收敛了许多。而那位依旧“重病”的暗河少主,在众人眼中,也变得更加神秘与不可测。天启城的棋局,因苏暮雨这一把骤然锋利的“细雨之剑”,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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