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英雄宴的喧嚣被死寂取代。浓重的血腥气与尘土味交织,勾勒出惨烈的终局。
唐老太爷唐轩策瘫软在地,生机断绝。苏昌河(大苏)缓缓收掌,身形挺拔如山岳,面容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与岁月沉淀的冷峻,那两道殷红纹路在苍白肤色上更显深邃。新吸纳的唐老太爷毕生功力,如同狂龙入海,在他强横的经脉中与阎魔掌力激烈冲撞、融合。他眼帘微垂,并非力竭,而是在以绝强意志强行统御这股新生巨力,周身散发的死寂煞气令空气凝固,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
慕婴的飞刃染血,眼神阴冷地扫视着残存的唐门弟子与雷轰、雷无桀等人。苏暮雨静立其侧,细雨剑已归鞘,身姿如松,气息沉凝,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变故。他看向苏昌河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此法虽得一时之利,但后患无穷。
就在大苏气机因力量融合而出现细微波动的刹那——
“嗤。”
一声轻响,如同幽谷落针。并非攻击,而是空间本身被无形之力悄然划开。就在大苏与苏暮雨之间,虚空如同水纹般荡漾,裂开一道边缘闪烁着混沌电光的幽暗缝隙。
一道身影,从容不迫地从中迈步而出。
同样玄衣墨袍,纹绣着暗红曼珠沙华,肤色苍白,眼带血纹。然而,来人的面容明显年轻许多,眉宇间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风霜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与沉稳。他周身的阎魔掌力精纯内敛,远不如大苏那般磅礴外放,但那份凝练与控制力,却显示出对这股力量更深层次的理解。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至阴至邪的死气之中,竟隐约流转着一丝奇异的平衡之力,仿佛在毁灭的尽头触摸到了某种法则。
这是一个年轻的苏昌河(小苏)。
全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唐莲、雷无桀等人面露骇然。一直静观其变的无心,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金光闪烁,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暗河众人反应最为迅捷。慕婴的飞刃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寒芒锁定小苏。苏暮雨身形未动,但气息瞬间与手中细雨剑融为一体,凌厉无匹的剑意如无形丝网,笼罩前方,将大苏护得滴水不漏。他眼神锐利如剑,紧盯着小苏,心中震动不已——此人与大家长形神俱似,却又迥异,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眼底深处的了然,令人心惊。
大苏缓缓抬眼,目光如万载寒渊,落在小苏身上。没有惊怒,只有深不见底的审视。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同源的阎魔掌力,强度虽不及此刻的自己,但那运转自如、圆融无碍的意境,以及对死气中那丝奇异平衡的掌控,竟隐隐给他一种……更上层楼的感觉?
小苏站稳身形,对指向自己的飞刃与剑意恍若未觉。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苏暮雨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见到故友安然无恙般的微光,随即恢复古井无波。最后,他的视线落回大苏身上,带着一种平铺直叙的了然。
“吞噬外功,镇压反噬。”小苏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丝毫年轻人应有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此路之险,你应有所感。强压越狠,反弹越烈。终至……万劫不复。”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威胁或悲情,只是在阐述一个他早已看清的结局。
大苏眼神微冷,并未因这评判而动容,只是淡淡道:“藏头露尾之辈,也配论我之道?”他并未立刻出手,周身那混合了新力的磅礴煞气如同沉睡的凶兽,引而不发,带给全场巨大的压力。
小苏似乎并不在意大苏的冷漠,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苏暮雨,这次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暮雨的剑,比我想象中更稳。可惜,跟错了路,再利的剑,终有折断之日。”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苏暮雨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苏暮雨握剑的手纹丝不动,但眼神深处却因这句话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他沉声道:“阁下究竟何人?在此妄言,意欲何为?”
小苏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提问,目光却依旧看着大苏:“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一条或许能通往‘彼岸’的路,而非你正在走向的深渊。”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阎魔死气浮现,其中那丝奇异的平衡之力如同活物般流转,“你的力量霸道,却失之圆融,如抱薪救火。而我,找到了暂时平衡之法,窥见了一丝……不同的可能。”
大苏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对方掌中那缕力量,其精纯度与控制力,确实在他之上,尤其是那丝平衡之意,是他苦苦追寻而尚未完全触及的领域。这让他无法再完全将对方视为胡言乱语的妄人。
“彼岸?”大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低沉,带着探究。
“一个能让暗河摆脱宿命,真正立足之地。”小苏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但需要钥匙。”他的目光再次移动,先是落在苏暮雨身上(细雨剑心),随后扫过不远处一直安静观察的无心(罗刹堂秘术),最后甚至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气息微弱的萧瑟(特殊命格),“他们,或者说,他们身上的某些特质,是引路的标记。”
慕婴忍不住冷声道:“满口胡言!大家长,此人诡异,不如……”他话未说完,便被大苏抬手制止。
大苏盯着小苏,沉默了数息。场中气氛压抑,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两位“苏昌河”之间无声的较量。终于,大苏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即刻的杀意:“你说你知晓前路?证据。”
小苏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苏暮雨,问道:“暮雨,你运功之时,玉堂穴是否时有滞涩?尤其在子夜阴气最盛之时?”
苏暮雨脸色微变。这是他修炼细雨剑法的一处隐秘关隘,除了他自己,连大家长都未必清楚知晓细节。
小苏不等他回答,又看向慕婴:“你的‘千蛛万毒手’,近来是否感觉毒性反侵经脉速度加快?需以更阴寒之内力压制?”
慕婴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小苏最后将目光移回大苏身上,平静地说道:“你强行融合唐轩策的功力,此刻膻中、气海两穴,应有灼痛与冰寒交替之感,不出三个时辰,此感将蔓延至奇经八脉。”他顿了顿,补充道,“若不及早疏导,下一次阎魔掌反噬,将比以往猛烈数倍。”
大苏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波澜。小苏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尤其是对他自身状况的描述,分毫不差!这绝非巧合或猜测所能解释。
小苏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些,不过是眼下的小问题。我所知的,是更大的‘局’。选择权在你。”他最后看了一眼大苏,眼神深邃,“是继续在这条已知的绝路上走到黑,拉着所有人陪葬,还是……信我一次,赌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夜风卷过废墟,带着未散的杀意与渐起的迷雾。年长威严的大苏,与神秘沉稳的小苏,隔空相望。苏暮雨站在两人之间,感受着那无形却无比沉重的压力。他看着小苏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又看向大苏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手中的细雨剑,剑尖微微低垂了一寸。
这一寸,代表着坚固信念的第一次松动。
无心轻轻吐出一口气,低语道:“因果缠身,彼岸引渡。这番博弈,倒是比那英雄宴,有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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