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血战孤城
金光辟邪大阵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在无边无际的紫黑色邪雾冲击下，顽强地支撑着。光幕每波动一次，作为阵眼的凤清夜脸色便苍白一分。那邪雾中蕴含的不仅仅是腐蚀肉体的力量，更充斥着混乱、疯狂、绝望的负面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持续不断地刺向她识海。若非有离火鼎不断提供精纯的阳和之气滋养神魂，又有凤凰血脉本源那至阳至刚的守护意志，恐怕她早已心神失守。
关墙上的守军将士，看着光幕外那些在邪雾中若隐若现、扭曲蠕动的可怕阴影，听着那直刺灵魂的诡异嘶嚎，无不头皮发麻，紧握兵器的手心满是冷汗。但他们看到阵眼处那道始终屹立不倒、周身燃烧着金红火焰的身影时，心中的恐惧便化作了坚定的信念。陛下在与他们一同坚守！
龙渊阁的修士们盘坐在大阵各个节点，全力催动法力，口中念念有词，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衣袍。维持如此规模的大阵，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不断有修为稍浅的弟子因法力耗尽或精神受创而吐血倒下，立刻被候命的士兵抬下去救治，空缺的位置则由其他人咬牙补上。
一天，两天……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邪雾的冲击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因为无法突破光幕而变得更加狂躁，凝聚成一道道巨大的触手，疯狂抽打着金色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到了第五日深夜，大阵的光芒已明显黯淡，范围也缩小了一圈。龙渊阁的长老们面色灰败，其中一位踉跄走到凤清夜身边，声音沙哑：“陛下……大阵……快撑不住了！阵基材料灵气耗尽，弟子们也……至多再能支撑两个时辰！”
凤清夜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红色光芒也显得有些疲惫，但依旧清澈坚定。她抬头望向光幕外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邪雾，能感觉到，在那雾气的深处，有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意志正在苏醒，带着戏谑和贪婪，注视着这座即将被吞噬的孤城。
“两个时辰……足够了。”凤清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传令下去，大阵消散前一刻，所有将士，退入内城瓮城，依托巷战工事，做最后抵抗。龙渊阁诸位，尽力即可，不必枉送性命。”
“陛下！您呢？”长老急问。
凤清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身前的离火鼎。鼎身温热，仿佛在回应她。她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当大阵破碎，邪雾涌入的瞬间，她将引爆体内大部分凤凰之力和离火鼎积攒的能量，进行一次无差别的净化冲击！这或许能暂时清空关内的邪雾，为守军争取片刻喘息之机，但对她自身的反噬也将是巨大的，甚至可能伤及本源。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扭转战局的方法。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弥漫之时，关墙东面，遥远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那光芒起初微弱，随即迅速连成一片，如同一条奔腾的火龙，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玉门关蔓延而来！与此同时，大地开始传来沉闷而整齐的震动声，那是万马奔腾的蹄音！
“援军！是援军！”关墙上，眼尖的士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欢呼声，这欢呼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军将士的希望！
赵破虏冲到墙垛边，极目远眺，借着月光和火把的光亮，他看到了那支疾驰而来的军队打出的旗帜——那是一面玄底金边的“楚”字大旗！
“是楚将军！楚将军的边军铁骑到了！”赵破虏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地大吼道。
消息如同春风般传遍关隘，原本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援军到了！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阵眼处的凤清夜，也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带着边关风沙气息的磅礴气血之力正在迅速靠近，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楚凌风，终于赶到了！
然而，仿佛是感受到了威胁，光幕外的邪雾骤然变得更加狂暴！那股一直潜伏在雾气深处的冰冷意志似乎被激怒了，紫黑色的雾气疯狂凝聚，在光幕前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模糊不清的狰狞鬼面，张开黑洞洞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咆哮，然后猛地撞向已经摇摇欲坠的金色光幕！
“轰咔——！”
如同琉璃破碎，承受了极限压力的金光辟邪大阵，在这一记重击下，终于彻底崩溃！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大阵破了！邪雾进来了！”惊呼声四起！
失去了屏障的阻隔，浓郁的紫黑色邪雾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玉门关汹涌扑来！雾气所过之处，城墙砖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关外的地面瞬间变得焦黑死寂！
“退入内城！快！”赵破虏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守军将士们虽然恐惧，但依旧保持着纪律，且战且退，向着内城撤去。
而凤清夜，则站在原阵眼之处，直面那汹涌而来的邪雾洪流！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双手猛地按在离火鼎上，就要引爆力量！
“陛下不可！”一声焦急的怒吼从远处传来！只见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冲破尚未完全合拢的邪雾，如同流星般落在凤清夜身边，正是率先赶到的楚凌风！他一身风尘，甲胄上还带着征尘和血迹，显然是一路急行军未曾停歇。
他一把抓住凤清夜的手腕，急声道：“末将来迟！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行此险招！交给末将！”
话音未落，楚凌风身后，如同潮水般的边军铁骑已经杀到！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卒，虽然也被眼前的邪异景象所震惊，但严格的训练和对主将的绝对信任让他们瞬间结成了冲锋阵型！
“边军儿郎们！”楚凌风翻身上马，举起长枪，声音如同雷霆，响彻战场，“随我——凿穿这鬼雾！护我河山！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压过了邪雾的嘶嚎！钢铁洪流般的骑兵，悍不畏死地迎着邪雾发起了冲锋！他们手中的兵刃闪耀着寒光，坐骑喷吐着白气，凝聚的杀伐血气竟暂时逼退了靠近的邪雾！
与此同时，后续跟进的步兵方阵也开始向两侧展开，弓弩手仰天抛射，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落入邪雾之中，虽然对雾气本身效果有限，却能杀伤那些隐藏在雾中的实体怪物！工兵则迅速架设起带来的重型床弩和投石机，将点燃的火油罐和特制的、刻有破邪符文的巨石投向雾海深处！
正规军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态势！不再是单纯的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的进攻与反击！
凤清夜看着在邪雾中奋力冲杀的楚凌风和边军将士，按在离火鼎上的手缓缓松开。或许……还不到玉石俱焚的时候。
她改变策略，将磅礴的凤凰之力注入离火鼎，鼎身光华大放，一道柔和而温暖的金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如同灯塔般，照耀着整个战场！这光芒带着净化和安抚的力量，凡是被光芒笼罩的将士，顿时感觉精神一振，心中的恐惧和混乱被驱散了不少，体力也似乎有所恢复！而邪雾在光芒照射下，则如同遇到克星般，翻涌的速度明显减缓！
“陛下神威！天佑天凤！”将士们感受到这神奇的力量，士气更加高昂！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和凤清夜的辅助，玉门关前的战局暂时稳定下来。邪雾虽然依旧汹涌，但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推进。惨烈的拉锯战在关前展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但防线始终未被突破。
然而，凤清夜和楚凌风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邪雾无穷无尽，而将士们的体力和精神终有极限。不找到并修复封印的源头，玉门关迟早会被耗死。
楚凌风在击退一波邪雾攻击后，策马来到凤清夜身边，沉声道：“陛下，如此消耗下去不是办法。末将愿率一支精锐，突入死亡沙海，找到那劳什子封印破损点！”
凤清夜看着眼前这张坚毅而充满战意的脸庞，摇了摇头：“死亡沙海深处情况未明，邪雾源头更是危险重重，大军难以展开。此事，非寻常军队可为。”
她目光投向西方那深邃的黑暗，语气坚定：“朕亲自去。”
“陛下！”楚凌风大惊。
“不必再劝。”凤清夜打断他，“玉门关，就交给将军了。务必守住此地，这是九州的门户。朕会带着离火鼎和龙渊阁的高手前往。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顿了顿，看着楚凌风：“若朕……未能归来，将军便是天凤最后的柱石。”
楚凌风虎躯一震，看着凤清夜决绝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重重抱拳，单膝跪地：“末将……誓与玉门关共存亡！恭祝陛下，马到功成！”
凤清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她召集了墨影、流萤以及龙渊阁修为最高的几位长老，准备组成一支精锐小队，趁夜出发，深入死亡沙海，直捣黄龙！
玉门关的血战仍在继续，而另一场更加凶险、关乎世界存亡的远征，即将开始。凤清夜将孤身涉险，前往那连地图上都标记为“绝地”的烬灭之墟，去完成她那凤凰契约者的最终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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