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愈发酷烈，仿佛要将大地最后一丝水分蒸干。上午高强度的训练耗尽了大部分新生的精力，午休的两个小时显得尤为珍贵。林砚和王梓博没有选择返回校外的住处，那样时间太过仓促。他们和许多同学一样，选择留在教室，将头埋在臂弯里，趴在课桌上小憩。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吊扇转动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和同学们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林砚闭着眼睛，却并未完全入睡。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却难以立刻平息。苏晚温柔的叮嘱、夏沫活泼的信息、刘姐充满暗示的话语、班主任探究的眼神、还有周围无处不在的注视……这些碎片化的场景在他闭上的眼帘后交替浮现。他需要这短暂的黑暗与寂静，来整理内心，对抗下午即将到来的又一轮考验。
与此同时，在教官的临时休息区里，却发生着一段与林砚相关的对话。
下午训练开始前，各个班级的教官正在集合。那位姓黄的女教官，名叫黄梦莹，走到了林砚所在班级的汪教官身边。黄梦莹身材高挑匀称，接近一米七的身高，长期的军事训练赋予了她挺拔如松的体态和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她穿着合身的作训服，肩膀平直，腰肢纤细而充满力量感，双腿修长笔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健康、利落而又不失女性柔韧的独特气质。
她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对汪教官说：“汪教，跟你说个早上发生的搞笑事。我们班有个女生，训练的时候思想开小差，被我抓了个正着。你猜她怎么说？居然理直气壮地说在看帅哥！还说是你们七班的！我往你们那边看了半天，除了迷彩服还是迷彩服，哪有什么帅哥？怕不是想偷懒找的借口吧！”
汪教官一听，黑瘦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带着点自家宝贝被认可的得意：“嘿！黄教，这你可就冤枉人家小姑娘了！我们七班还真有！不仅是有，那可是‘镇班之宝’级别的！”
“真的假的？”黄梦莹挑眉，明显不信，“吹牛吧？我怎么没看见？”
“喏，给你看看！”汪教官说着，掏出手机，利索地翻出昨天休息时他偷拍的那张林砚摘下口罩、带着汗水的照片，递到黄梦莹面前，“怎么样？没骗你吧？”
黄梦莹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的调侃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惊愕。
照片上的少年，即使是在略显模糊和仓促的抓拍下，也难掩其惊人的俊美。湿漉的黑发，氤氲着水汽的深邃眼眸，挺直如峰的鼻梁，因运动而泛着淡红的脸颊……汗水不仅没有折损他的颜值，反而赋予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鲜活而真实的美感。
“……这？”黄梦莹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这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高一新生？我咋没见过呀！”她自认视力不错，如果操场上有这等姿色的男生，她不可能注意不到。
“必须的啊！”汪教官收回手机，语气肯定，“就叫林砚。而且我跟你说，这小子不光长得帅，那气质才叫绝，根本不像个高中生。平时训练一声不吭，但那个眼神……啧，怎么说呢，感觉能看透很多东西，冷静得吓人。”
听着汪教官的描述，看着他那不似作伪的表情，黄梦莹心中那份好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扩散开来。她越来越想亲眼见见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生了。
下午的军训在灼热的气浪中继续。训练内容依旧是齐步走、正步走的基础动作分解与连贯练习。枯燥的动作一遍遍重复，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许多同学注意到，那个总是戴着口罩的林砚，今天下午终于没有再佩戴那个蓝色的屏障。
显然，闷热的天气和疲惫的身体让他做出了妥协。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梁高挺，唇形薄削，下颌线清晰利落如同刀刻。即使脸上带着训练后的潮红和汗水，也丝毫无损他的颜值，反而增添了几分真实感与易碎感，让人移不开眼。他依旧沉默，眼神淡漠，仿佛周围因他而起的细微骚动都与他无关，只是专注地（或者说，是机械地）完成着每一个指令。
傍晚时分，训练暂时告一段落。林砚和王梓博都没有去吃晚饭，累得完全没有胃口。按照安排，今晚全体高一新生将在操场上进行夜间活动——观看电影《建军大业》。
夜幕降临，操场的照明灯亮起，巨大的幕布在主席台前架设好。各班按划定区域在草坪上坐下。夏夜的微风终于带来了一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的部分燥热。
林砚选择了班级队伍的最后排，靠近边缘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曲起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投向远处的幕布。电影开始播放，恢宏的战争场面和激昂的音乐回荡在操场上空。但林砚却有些看不进去，历史的厚重与战争的残酷，似乎与他内心那个纷繁复杂的小世界隔着一层薄膜。他只是在黑暗中，默默地望着那片光影流动，思绪有些放空。
而此时，黄梦莹教官的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白天汪教官手机上的那张脸，以及他的描述，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借着巡视各班纪律的机会，低声向自己班的学生打听七班的具体位置。
顺着学生指的方向，她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搜寻，最终，定格在了七班队伍最后一排那个独自坐着的身影上。虽然光线不足，看不清全貌，但那个侧影的轮廓，那清晰利落的下颌线，那高挺鼻梁勾勒出的完美弧度，以及他身上那种即使在人群中也能感受到的、遗世独立的清冷气质，让她几乎瞬间就确认了——那就是林砚。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作训服，迈步走了过去，自然地在那道清冷身影旁边的空草地上坐了下来。
“林砚同学，你好。”黄梦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自然。
林砚闻声，缓缓转过头。当他的正脸完全映入黄梦莹眼帘时，尽管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感到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微微一滞。
电影幕布反射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无可挑剔的五官。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如同蕴藏着星辰的夜空，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和注意。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力，远比照片上来得强烈和真实。
“……你好，教官。”林砚看清是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语气依旧平淡有礼。
黄梦莹迅速回过神，掩饰住自己刚才瞬间的失态，笑着接话，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原来你真有这么好看！怪不得呢，白天训练的时候，我们班好多女生都不认真，光盯着你们这边看了。”
林砚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被夸奖的喜悦，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自嘲的淡漠笑意：“不就是因为这张脸么。没什么好稀奇的，我自己觉得……是个麻烦。”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认为的事实。这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对自身优势的漠然，让黄梦莹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汪教官所说的“不像高中生”的气质。她看着他，这个少年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清冷、疏离，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探究迷雾之下的真实。
“怎么会是麻烦呢？”黄梦莹顺势接话，试图让对话更深入一些，“长得好看是优势啊。对了，林砚，你多大了？”
“刚满十七。”林砚回答。
“十七啊，真好，青春年少。”黄梦莹感叹了一句，然后像是随意聊天般继续问道，“感觉你话不多，是性格就这样吗？还是对军训不太适应？”
“性格。”林砚的回答依旧简短。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比如运动？听音乐？”黄梦莹不放弃，努力寻找着话题。
“还好。”林砚的目光重新投向电影幕布，似乎对这样的闲聊兴趣缺缺。
黄梦莹察觉到了他的冷淡，但并不气馁。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像林砚这样性格独特的也不是第一次。她转而问道：“高中生活刚起步，有什么想法或者目标吗？我看你训练很认真，体能也不错。”
林砚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没什么特别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回答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随遇而安，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黄梦莹看着他被光影勾勒的侧脸，心中的好奇不减反增。这个少年，就像一本装帧精美却难以翻开扉页的书，你知道里面一定有精彩的内容，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式去阅读。
接下来的时间，黄梦莹又尝试着问了几个问题，林砚的回答大多简洁而疏离。她并没有得到太多有效信息，但这次短暂的接触，却让“林砚”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在她心里留下了远比一张照片更深刻的印象。
电影《建军大业》在激昂的旋律中结束。操场灯光大亮，各班教官开始清点人数，宣布解散。
黄梦莹站起身，对林砚笑了笑：“电影看完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林砚也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教官再见。”
黄梦莹看着他融入散去的人群，那挺拔清冷的背影在夜色中依然醒目。她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王梓博凑到林砚身边，挤眉弄眼：“可以啊兄弟，连女教官都来找你聊天了！聊啥呢？”
林砚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走吧。”
两人随着人流，拖着疲惫却因夜晚凉意而稍感舒缓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校外的住处走去。夜空繁星点点，预示着明天可能依旧是个晴朗而炎热的日子。而黄梦莹心中那颗名为“好奇”的种子，却已经在这夏夜里悄然种下，静待着未知的将来，是否会发芽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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