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色正浓。
风临月正于案前翻阅兵书，青鸾轻步而入，低声道：“娘娘，周明死了。”
书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时的事？”风临月神色不变，目光却锐利如刀。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刑部大牢中毒身亡。”青鸾声音压得更低，“陛下已经亲临现场。”
风临月合上书卷，起身走至窗前。夜色中的宫城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暗影幢幢。
“传信给陆擎苍，让他的人暗中盯着‘墨韵斋’，但切勿打草惊蛇。”她语气沉稳，“另外，查清楚周明死前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
青鸾领命而去。
风临月独立窗前，眸色深沉。对方出手如此之快，说明周明知道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这宫中，究竟还藏着多少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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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内，灯火通明。
萧景玄负手立于牢房外，看着仵作查验尸体。刑部尚书跪在一旁，汗如雨下。
“陛下，是鹤顶红。”仵作回禀，“混在晚膳的汤中，毒性剧烈，见血封喉。”
萧景玄眼神冰冷：“今晚的饭食，经手之人全部收押。”
“臣已命人将厨房所有杂役、送饭狱卒全部控制。”刑部尚书连忙道。
这时，一个侍卫快步上前，在萧景玄耳边低语几句。
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
他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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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月正在灯下研究京城地图，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她起身相迎，萧景玄已大步走入殿内。他挥手屏退左右，直截了当地开口：“周明死了，中毒。”
风临月并不意外：“对方灭口如此迅速，说明两点。”她声音清晰冷静，“一，宫内有他们的眼线，且位置不低；二，周明所知的核心秘密，足以撼动其根基。”
萧景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她：“继续说。”
“臣妾之前查到，周明与宫中一个叫‘墨韵斋’的地方有联系。”风临月指向地图上的一处，“这里表面上是负责文房四宝采买的小衙门，实则可能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枢纽。负责的太监姓王，与贵妃宫中有些牵连。”
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隐去：“朕的人也查到了‘墨韵斋’。”
“那陛下可知，墨韵斋每三日会有一批特别的‘墨料’送入宫中？”风临月从案上取出一张纸条，“这是臣妾让人记下的最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每次‘墨料’送入后不久，宫外就会有一些动向。”
萧景玄接过纸条，仔细观看，眼神越来越深。
“爱妃心思缜密，不逊于朝中任何一位谋臣。”他声音低沉，“但此事牵涉甚广，不宜轻举妄动。”
风临月微微颔首：“臣妾明白。所以只让陆擎苍暗中监视，未敢打草惊蛇。”
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已派人去了？”
“就在得知周明死讯后。”风临月坦然道，“臣妾以为，对方必会有所行动，监视或许能有所收获。”
萧景玄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与朕想到一处去了。”他顿了顿，“朕也派了暗卫。”
二人目光交汇，殿内一时寂静无声。灯花爆响，打破了这片沉寂。
“科举案至此，线索看似断了。”萧景玄踱步至案前，看着风临月铺开的地图，“但朕感觉，我们离真相更近了。”
风临月走至他身侧，指着地图上几处标记：“周明虽死，但他生前接触过的人、经手过的账目，都是线索。臣妾以为，可以从他最近三个月的行踪入手，查清他都见过谁，去过哪里。”
“此事朕已命顾晏书暗中调查。”萧景玄道。
风临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顾大人刚正不阿，确是合适人选。”
萧景玄转头看她：“你似乎对朝中官员颇为熟悉。”
“家父在时，常与臣妾谈论朝中人事。”风临月语气平静，“顾晏书出身寒门，凭真才实学跻身朝堂，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这样的人，在此时最为可靠。”
萧景玄深深地看着她，忽然道：“风临月，你可知朕为何允你参与朝政？”
风临月微微一愣：“臣妾不知。”
“因为这江山社稷，需要不同视角的智慧。”萧景玄目光深远，“你从小在边关长大，见识过民间疾苦，又通晓兵法谋略，视角与深宫中人不同。朕需要这样的视角。”
风临月心中微动，垂首道：“臣妾只愿为陛下分忧。”
“那么，继续分忧吧。”萧景玄唇角微勾，“关于此案，你还有何见解？”
风临月沉吟片刻：“臣妾以为，对方如此急于灭口，说明科举案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几个进士名额那么简单。”
萧景玄眼神一凛：“说下去。”
“臣妾查阅了近五年的科举记录，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风临月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本册子，“每次科举后，总有几位中第的寒门学子，或在授官前意外身亡，或莫名其妙辞官归隐。而他们空出的位置，往往被某些世家子弟顶替。”
萧景玄接过册子，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这是臣妾近日整理的名单。”风临月指着上面的标记，“这些‘意外’太过巧合，令人不得不疑。”
萧景玄合上册子，目光如炬：“你怀疑，有人通过控制科举，来安插自己的人手？”
“不止如此。”风临月声音低沉，“臣妾怀疑，他们是在有目的地清除某些寒门才俊，防止他们进入朝堂。”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二人身影在墙上晃动，如同两军对垒前的谋士，在沙盘前推演战局。
“明日早朝，朕会宣布由顾晏书全权负责科举案后续调查。”萧景玄忽然道，“你若有发现，可直接通过青鸾传信给他。”
风临月眼中闪过惊讶：“陛下...”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萧景玄打断她，“后宫干政，确是大忌。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朕信你。”
三个字，重如千钧。
风临月正要说什么，忽然殿外传来青鸾急促的声音：“娘娘，有急报。”
“进。”
青鸾快步走入，见萧景玄在场，明显一愣，随即跪地禀报：“娘娘，陆将军传信，墨韵斋有动静。一刻钟前，有人从后门悄悄运出一个箱子，往城南方向去了。陆将军的人已经跟上。”
风临月与萧景玄对视一眼。
“告诉陆擎苍，务必查清箱子的去向，但切勿暴露行踪。”风临月令道。
青鸾领命退下。
萧景玄目光深沉地看着风临月：“你训练的人，效率很高。”
“边关多年，臣妾深知时机的重要性。”风临月平静回应。
萧景玄走近几步，声音低沉：“风临月，你可知朕现在在想什么？”
“臣妾不知。”
“朕在想，”他缓缓道，“若有朝一日你我为敌，必是朕平生最大的对手。”
风临月抬头，直直望进他眼中：“那陛下不必担心。因为臣妾永远不会与陛下为敌。”
“为何？”
“因为陛下是明君，而臣妾，”她微微一笑，“只想辅佐明君，守护这万里河山。”
萧景玄凝视她良久，终于轻声道：“爱妃所言，与朕所想一致。此事，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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