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明?他还敢来?!”赵铁柱眼珠子一瞪,拳头瞬间攥紧,就要冲上去,被王老五死死拉住。
外事办的年轻干事脸色一白,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
史密斯教授和他的翻译也停下了交谈,疑惑地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钱文明一行人。
那位王处长板着脸,在钱文明的引导下走上前,目光扫过唐莜莜、顾知远,最后落在史密斯教授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官腔十足地开口:“谁是唐莜莜?我们是省涉外管理部门的。接到群众反映,你这里存在私自与外国人员接触,并可能涉及不当交流的情况。这位外国朋友,请问您的身份和来意?”
翻译连忙将话翻译给史密斯。
史密斯教授眉头微皱,但还是保持着风度,通过翻译回答:“我是戴维·史密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应贵国省城大学邀请进行学术交流。拜访唐莜莜女士,是出于对一种名为‘七叶莲’的植物的学术兴趣,进行正常的民间学术考察。”
“学术考察?”钱文明抢在王处长前面,指着唐莜莜,声音尖利,“王处长,您别被她蒙蔽了!她一个农村妇女,懂什么学术?她手里那些所谓的技术和资料,来路都不正!现在又跟外国教授勾勾搭搭,谁知道她会不会把什么不该说的、不该给的,泄露出去?这可是涉及国家资源安全的大事!”
他直接将一顶“泄露国家资源”的大帽子扣了下来,性质比之前的“投机倒把”、“环境污染”更加严重,直指涉外敏感领域。
王处长的脸色更加严肃,看向唐莜莜的目光充满了压力:“唐莜莜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你与这位史密斯教授,具体交流了哪些内容?是否涉及敏感信息或资源?”
唐莜莜心中怒火翻腾,但越是如此,她脸上越是平静。
她上前一步,目光清澈地迎向王处长:“王处长,史密斯教授确实是慕名而来,我们刚刚见面,正在进行最基本的寒暄,主要交流的是合作社如何利用荒山发展生产、带动乡亲的情况。至于您所说的‘敏感信息’和‘国家资源’,我完全不明白指的是什么。我们合作社种植的药材,都是本地常见的品种,所有技术都是公开的、传统的农业技术改良,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常见品种?传统技术?”钱文明嗤笑一声,满脸讥讽,“唐莜莜,你还在装傻!史密斯教授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你这山旮旯?不就是冲着你那‘七叶莲’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莲心碱’资料来的吗?你敢说,你没跟他提过这些?”
“钱经理!”顾知远终于忍不住,厉声开口,“请注意你的言辞!‘莲心碱’是唐莜莜同志的父亲唐明川先生早在多年前就发现并命名的,有当年的通信手稿为证!倒是你们华康公司,窃取他人未公开的研究思路,抢先发表不实论文,在国际上造成恶劣影响,现在还敢在这里倒打一耙?!”
“窃取?顾知远,你血口喷人!”钱文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研发团队和实验数据!倒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有原始手稿,有本事拿出来当众对质啊!让史密斯教授,让王处长都看看,到底是谁在弄虚作假!”
他这是逼宫,赌唐莜莜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当着外国教授和涉外干部的面,拿出核心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唐莜莜身上。
王处长也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唐莜莜同志,如果你们确实有能够证明自身清白的原始证据,不妨拿出来,澄清事实,也可以打消不必要的误会。”
史密斯教授虽然没完全听懂所有中文,但也从气氛和只言片语中明白了大概,他摊了摊手,用英语对翻译说:“我很遗憾看到这样的争执。在学术界,原始数据和手稿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唐女士能够提供,那将对厘清真相非常有帮助。”
压力全都给到了唐莜莜。拿出笔记,风险未知;不拿,就等于坐实了钱文明的污蔑,甚至可能被扣上更严重的帽子。
唐莜莜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权衡。
小因的提示微弱而坚定:【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抉择……维护父亲名誉与保护核心资产需平衡……建议有限度展示部分非核心佐证……】
她有了决断。
“好。”唐莜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既然钱经理和王处长都想看,史密斯教授也希望厘清真相,那我今天就拿出部分我父亲留下的遗物,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
她转身走进茅草屋,片刻后,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本子走了出来。这不是记载着核心提取工艺和“源种”信息的那本,而是父亲早期记录野外考察、植物形态和药性推测的笔记副本。
她小心地翻开几页,展示给王处长和史密斯教授看,同时示意顾知远帮忙解释。
“王处长,史密斯教授,请看,”顾知远指着笔记上清晰的日期和娟秀中带着力道的字迹,“这是唐明川同志于一九六五年春记录的,关于在青峰坳一带发现‘七叶莲’及其形态、初步药性描述的笔记。这里,明确提到了他对这种植物独特生物碱的‘设想’,并暂命名为‘莲心素’。”
他又翻到后面一页,是几张泛黄的、用钢笔细心绘制的七叶莲形态图,旁边标注着细节。“这是当年的植物图谱。而这里,”他指向另一处夹在笔记中的、更显陈旧的信笺,“这是唐明川同志与我在一九六六年夏天的通信复印件,上面我们讨论了将‘莲心素’更名为‘莲心碱’的考量,以及对提取方法的初步构想。所有这些时间,都远远早于华康公司所谓的‘研发’!”
顾知远的声音沉稳有力,将时间、人物、事件脉络梳理得清清楚楚。
王处长凑近仔细观看,虽然看不懂全部专业内容,但那泛黄的纸页、清晰的日期和与顾知远提供的旧信笺能对应上的内容,做不了假。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史密斯教授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那精细的手绘植物图和对“莲心碱”的早期命名讨论,让他眼中异彩连连。
他通过翻译连连发问:“这些图谱绘制得非常专业!还有这个提取构想的思路,非常有前瞻性!唐女士,这些原始资料太珍贵了!”
钱文明眼看着形势逆转,急得满头大汗,他指着笔记强辩道:“这……这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们伪造的!日期随便写!谁知道是真是假!”
“伪造?”唐莜莜冷笑一声,合上笔记,目光如刀般射向钱文明,“钱经理,我父亲的字迹,省城大学档案室或许还能找到他当年读书时的作业可以比对!这些笔记的纸张、墨水,都是那个年代的产物,可以做技术鉴定!倒是你们华康公司,口口声声说有自主研发数据和团队,敢不敢把你们的原始实验记录、每一步的研发过程,也拿出来当众展示一下?你们那篇论文里提到的提取方法,为什么漏洞百出,连基本的减压蒸馏参数都写错了?这像是真有实验基础的样子吗?!”
她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直指对方死穴。
“我……我们公司的研发数据是商业机密!凭什么给你看!”钱文明色厉内荏地后退一步。
“商业机密?”唐莜莜嗤笑,“当你们窃取他人成果、污蔑他人清白的时侯,怎么不想想商业机密?当你们在国际上发表不实言论,损害我们国家学术声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商业机密?!”
她转向王处长,语气恳切而带着委屈:“王处长,您都看到了。到底是谁在踏踏实实做事,继承先辈遗志,发展生产?到底是谁在弄虚作假,欺世盗名,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声誉?请领导明察!”
王处长看着言辞恳切、证据在手的唐莜莜,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哑口无言的钱文明,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沉着脸对钱文明呵斥道:“钱文明同志!你们企业之间的商业竞争,要建立在合法合规的基础上!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干扰正常的民间交流和外事活动!这件事,我会向有关部门反映!”
钱文明如遭雷击,浑身瘫软,差点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史密斯教授忽然激动地通过翻译对唐莜莜和顾知远说:“唐女士,顾先生!这些原始手稿和构想,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它证明了唐明川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者!我为我之前可能存在的误解道歉!我认为,我们应该合作!将这份珍贵的研究继续下去!我们麻省理工学院拥有先进的检测和设备,可以帮助你们更深入地分析‘莲心碱’的结构和药理!”
他热切地看着唐莜莜:“唐女士,我正式邀请您和顾先生,带着这些原始资料和样本,访问我们麻省理工学院实验室!我们可以进行最深入的合作研究!让唐明川先生的成果,真正造福世界!”
访问麻省理工?国际合作?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如同又一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唐莜莜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看着史密斯教授热切而真诚的眼神,又瞥见旁边面如死灰、眼神中却透出更加阴狠光芒的钱文明,她知道,一个更重大、也更危险的抉择,摆在了面前。
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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