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寺的喧嚣与香火气渐渐被抛在身后,陈狩牵着绘梨衣的手,离开了那座承载了无数祈愿的古老寺庙。
时近正午,阳光变得有些灼热,绘梨衣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脸上的兴奋与好奇却丝毫未减,依旧像只初次离开巢穴的雏鸟,贪婪地观察着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饿了吗?绘梨衣。”陈狩停下脚步,低头问道。
绘梨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写:
(肚子饿了。想吃好吃的。)
陈狩环顾四周,浅草附近不乏餐厅,但他不想在过于喧闹的地方用餐。
他略一思索,记得资料提过这附近有一家评价不错的、环境较为清静的寿司店,并非需要提前数月预定的顶级料亭,但品质足以让绘梨衣体验到正宗的江户前寿司。
“带你去吃寿司,好吗?”他征询她的意见。
绘梨衣歪了歪头,似乎在脑海中搜索“寿司”这个词的含义,然后她想起了在某些画册或电视上见过的、摆在精致小盘上的各种颜色的食物,于是再次点头,眼中带着期待。
陈狩凭借着出色的方向感,带着绘梨衣穿过几条相对安静的街巷,找到了一家门面并不张扬,挂着暖帘的寿司店。
掀开暖帘,内部是传统的吧台格局,只有不到十个座位,原木的台面被打理得温润光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醋饭香气和新鲜鱼生的味道。因为并非周末,且时间尚早,店内客人不多,只有一位老师傅和一名年轻的学徒在忙碌。
他们的到来,尤其是绘梨衣那罕见的红发和精致如同人偶的容貌,让老师傅和学徒都多看了几眼。陈狩用流利的日语要了吧台最好的两个位置。
落座后,绘梨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吧台后琳琅满目的食材,老师傅手中飞舞的闪着寒光的厨刀,以及面前摆放整齐的酱油碟、姜片和茶杯。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陈狩没有点固定的套餐,而是让师傅根据今天最新鲜的食材 omakase。他特意叮嘱口味可以稍微偏甜一些,更适合绘梨衣。
第一贯是比目鱼裙边寿司。老师傅将微炙过的裙边放在已经捏好的醋饭上,刷上特制的酱汁,然后放在绘梨衣面前的碟子里。
“请用。”
绘梨衣看着这小巧精致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陈狩。
陈狩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做示范:“像这样,用手或者筷子都可以,拿起来,蘸一点点酱油,然后整个放进嘴里。或者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就行,不用太讲究。”
绘梨衣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纤细的手指拿起寿司,在酱油碟里轻轻一点,然后送入口中。
微温的、带着炙烤香气的裙边入口即化,油脂的丰腴与醋饭的微酸在口中完美融合,她玫瑰红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おいしい!」(好吃!)
她立刻在小本子上写下,还画了一个表示开心的星星符号。
接着是晶莹剔透的甜虾,肉质软糯鲜甜;然后是有着漂亮纹理的金枪鱼中腹,入口醇厚;接着是带着海洋气息的赤贝,爽脆清甜......每一贯寿司都像是一个小小的艺术品,带给绘梨衣全新的味觉体验。
她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品味,遇到特别喜欢的,还会轻轻晃一晃身子,表达她的满足。
在等待下一贯寿司的间隙,绘梨衣看着吧台后老师傅专注的神情,以及店内安静而富有仪式感的氛围,忽然在小本子上写道:
(好棒!和哥哥一起吃饭,也是开心的事情呢。)
陈狩看着这行字,心中微微一动,问道:“绘梨衣平时在家里,是怎么吃饭的?”
绘梨衣想了想,写道:
(在房间里,一个人。她们会把餐食送过来。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东西。一个人,很安静。有时候稚生哥哥会来陪我一起吃饭。)
她的描述很简单,甚至没有流露出抱怨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正是这种平淡,更透露出一种被严格规训、缺乏生气的孤独。
陈狩可以想象,在那个冰冷的“金库”里,她日复一日地面对着四壁,独自用餐,食物对她而言,或许仅仅只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而非一种可以带来愉悦的体验。
“以后,狩哥哥多带你来不同的地方吃饭,尝尝各种不同的味道,好吗?”陈狩轻声说。
绘梨衣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憧憬。
午餐在安静而满足的氛围中结束。绘梨衣甚至学着陈狩的样子,双手合十,对老师傅“说”了一声略显生涩但很真诚的:
(承蒙款待。)
走出寿司店,午后阳光正好。陈狩看着身边因为美食而容光焕发的绘梨衣,问道:“接下来想去哪里?上野公园怎么样?那里很大,有博物馆,有动物园,还有很多树和花。”
绘梨衣对“公园”的概念似乎有些模糊,但她听到了“动物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立刻点头同意。
(想去动物园!绘梨衣还没有去过动物园呢!里面会有大狮子和大猩猩吗?)
“嗯,应该吧,我也不太清楚诶。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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