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不麻烦,人就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层出不穷的问题构成人的一生,这就是人生的本质。
谢依水叮嘱道:“我和大人的护卫一起进去,张守他们和你在一块。旁的不多说,遇到任何麻烦,钱财皆可抛,人命得留住。你的命,他们的命,我都要。”
一个都不能有事,都给她顺利回家。
重言红着眼点头,“重言听话。”
目送女郎骑马走远,重言回望两辆车马,那样贵重的东西,女郎说没他们重要。
抿唇垂泪,她迅速擦干。“张大哥,咱们找骆大人会合。”
张守站在一侧点头,“是。”
谢依水高坐马上被行道上的众人予以注目礼,两个护卫一前一后护着她。
一路走来,灾民精神萎靡,有的人即使见到来人面上也毫无表情。
目光迟钝滞涩,掀眼都觉疲累。此情此状,他们像一具待腐臭的活尸,人还喘气,心气却早没了。
是啊,没了,什么都没了……一路艰难困苦,许多人丁兴旺的家族到最后只剩下伶仃几个人。
更惨的,全家就活一个。
昔日和乐安详还在眼前,用力睁开眼,竟都成了昨日幻象。
护卫们担心谢依水心软走不动,谁知她竟还催促道:“疾行!疾行!!”
护卫开始操纵马儿,他霹雳的鞭响唤醒道旁众人的意识。“劳请让道,劳请让道!”
大家下意识收起自己腿,如此迅疾之势,他们家里可能也出事了。
抢红不抢白,在死面前,所有人都该让路的。
小儿看着高马之上的女郎,她小声地在母亲耳畔低语,“阿母,是位女郎呢~”
女郎可以骑这么威风的马儿吗?
她看着母亲,“阿母,我也想摸一把马鬃。”有生之年,摸一把高马,就不算白来。
阿母有气无力地扯起一抹笑,她看着自己身侧虚弱的夫君。他将吃食都供给了她们,他什么都没吃上。
现在的他们就是半副身子入土了的人,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没有一滴可流。
“夫君,夫君~”女人千斤重的手臂缓缓抬起,“夫君,阿木说想要摸摸马儿。”
她得多和他念叨念叨孩子,如此心有挂念,就还有信念活下去。
男人半耷的眼轻轻颤抖,他吃力地勾起一抹唇。“好……好……好啊~待日子太平了,阿父带……带……”
女孩看着父亲这么吃力受罪的样子,她不说了。
眼中的羡慕顿时消弭无踪,“马儿也没什么好的,我也不是很喜欢。”
男人眼睛睁得稍稍大些,“傻……傻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很喜欢’那就是被迫不喜。
谢依水和人对阵都没今日这么紧张,手里的马绳被她攥得极紧。掌心大汗,差点捏不住缰绳。
临到城门,谢依水才看到此处梐枑横陈。
木质障碍物阻绝灾民靠近城门,前端还有披甲执锐的官兵。
他们手里的武器蓄势待发,仿佛一有异动,便拿前面的人开刀。
两处相持,隐隐平衡。
直到再次传来马蹄声,领头的官兵眉目深皱,目光不悦。
什么劳什子京都大员懂不懂事啊,这节骨眼来来回回地跑,只会激起民愤。
名帖送上,官兵看着后面还夹带一位女郎。
其人高坐马上,气势骇人,不像京都贵女,更似江湖侠客。
护卫见他狐疑,解释道:“这是京都户部侍郎扈大人之女,扈府女郎。”
官兵提醒,“你们如此进进出出,一而再,再却不能有三了。”
意思,进去了,就不能再往西走了。
起码在事情解决前,都不能往冉州方向走。
谢依水点头,“当然。”
官兵没有跟她说话,她耳聪目明听到了。
梐枑腾挪让开单马通行的位置,护卫率先让谢依水进去,然后再陆续通过。
谢依水进去后,小城门才溜出一条边。
下马过门,先进人,再过马。
最后即将踏入川游的时候,谢依水回头了,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眼含羡慕的双眸。
她将这些期待一一收下,而后回身大步离开。
厚重的城门打开一瞬又迅速阖上,就像希望,转瞬即逝。
进入之后还有一道关,有医士给他们检查身体。
他们从元州远道而来,一路尸体遍布,加之高温蒸腾,疫病也就更容易盛行。
检查无误后,医士朝官兵点点头。
“扈三娘!!!”谢依水浑然不觉这是在叫她。
什么扈三娘,姐叫谢依水。
但此间再无人会唤她谢依水。
怔愣一瞬,谢依水还是反应了过来。她现在就是扈三娘。
视线尽头扈通明那张惊诧的脸乍然出现,他怎么在这儿?
扈通明本来是想来城门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溜出去。
人总得换防,城墙也不会千年顽固,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出漏洞。
结果他绕着城墙走了一上午,这儿附近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川游县县令对防护视之甚重,这样的城墙建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督造好,而且即使建造好了,维护也是重中之重。
这壁高墙深,耗资巨大。
总结——不是贪官。
扈通明走了一上午焦躁得很,彼时他心里已经出现了自家老头的那张皱脸。
开口就是骂他没用!
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连三娘的影儿都没见着。
这儿不得进出,那三娘不也被困在了外头??
无衣无食,无室无户,如此受罪,他还想不出一点办法。
扈通明被自己心里的老头形象骂得火都上来了,而且他的预感告诉他——这骂得比老头自己说的还狠。
结果柳暗花明,扈三娘就在眼前。
亏他没舍得回去,急急跑去冲到扈三娘面前。打量的视线不停围着她转,“你转个圈给我瞧瞧。”
谢依水冷呵一声,“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耍阿猫阿狗呢,还转圈,等会儿她还倒立行走中不中?
扈通明语气太硬,关心都像戏耍。
扈通明苦着脸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搬出爹,“是老头让我来接你,你没事吧?他说梦见你出事了。”
谢依水不信,扈赏春不舍得做这种梦。要梦也是梦到自己找到扈三娘,喜极而泣,一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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