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玦的大名就理所当然的在营地里传扬开来。
大庆的臣子们对这个名字不陌生——林尚书的独子,状元出身,皇帝钦点的起居郎,人人都知道林玦注定会官运亨通,过不定以后还会入阁,打破一下最年轻阁老的记录。
但谁也没想到,对方第一次真正大出风头,竟然会是秋狝。
史官,再标准不过的文官,和打虎放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幽默感。
以至于当有外族人明里暗里来打探的时候,几个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老狐狸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名南蛮声名在外的小将笑眯眯跑过来恭贺,“大庆当真是能人辈出,一个史官竟然都如此悍勇,我当真是更加期待三天后的比武了。”
秋狝三天围猎后就是比武,然后是阅军,本质上都是震慑邻国的政治活动。
不过,是震慑,还是自爆短板,就不好说了。
被问的文官其实也没怎么搞清楚林玦一个文官怎么突然就打虎了,但不妨碍他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淡道:“林起居郎年纪尚轻,哪里配得上将军这样重的夸奖,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雕虫小技?打虎都算雕虫小技,那他那个差点被老虎咬死的同僚算什么?
小将表情微微凝重,对三天后的比武更加忐忑,心不在焉地结束话题,跑回自己地盘和其他人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就这么靠故作高深糊弄完好几波人,几个大臣终于受不了了,不约而同给这些人指了条明路——林玦的亲爹这次也来了,你们要烦就去烦他!
于是乎,林如海莫名其妙成了香饽饽,不得不打起精神和来打探的人打太极。
太阳逐渐西斜,夕阳撒下橘红色的光辉,地面上已经支起数丛火堆,用来炙烤今天打猎来的诸多猎物,再往深处走,便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仆从在为晚上盛大的庆功宴做准备。
只是,庆功宴的主人公却迟迟未归。
几乎所有参加围猎的人都已经回来了,顾安费了些力气打了一头雄鹿回来,一回来就听到林玦猎得猛虎的消息,不禁笑逐颜开,目光下意识寻找起林玦的身影。
皇帝看完宝贝侄儿给自己猎的鹿,十分喜悦,见顾安好似在找什么,对他道:“林玦还没回来呢,估计等天黑就出来了,你赶紧换身衣服,等会儿庆功宴,你和林玦一起坐在朕旁边。”
顾安点点头,藏起心中担忧,去帐篷里换衣服。
终于,在太阳彻底落入山林前,一道劲瘦的身影牵着马从山林中稳步而出,立刻有眼尖的人高喊林起居郎回来了,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好几个人同时跑向林玦,看到他肩上扛着的东西不由惊呼一声。
有心思活络的人注意到几个外族人在偷看,立刻大声道:“林起居郎竟然还打了一只鹿回来!”
此言一出,更是火上浇油,欢呼声在每个角落炸响。皇帝知道后不由讶然,大笑道:“好好好!安儿和林玦竟各自给朕猎了一只鹿,我大庆果真是后继有人!”
顾安坐在皇帝左侧下方,闻言忍不住起身问进喜,“林公子还不过来吗?”
进喜道:“林公子去换衣服了,马上来。”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林玦穿着一身青色宽袍踏步而来,衣摆绣有青竹花纹,腰间坠着暖玉环佩,好似谦谦君子,对皇帝拱手一礼,温文尔雅。
“陛下,幸不辱命,臣带着猛虎一同回来了。”
“好!不愧是朕亲点的状元,朕一定要重赏!”
皇帝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几个侍卫扛着一个箱子放在林玦身侧,皇帝道:“这是朕年轻时上阵杀敌时所穿的盔甲,过了这么多年,尚且还算得上刀枪不入,就送给你,以作恩赏。”
林玦惊讶地微微睁大眼,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受宠若惊道:“臣不敢受如此大礼。”
皇帝道:“朕金口玉言,难道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吗?给你就好好收着,这也是朕对你的期望。”
说罢,皇帝竟亲自走下座位,扶起林玦,忍不住笑了一声,满眼怀念道:“朕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朕年轻的时候似的,如今把这副盔甲给你,也算对得起它了。”
林玦闻言不再推辞,感动道:“臣,谢陛下恩典!”
一时君臣执手相看,千里马得遇伯乐,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画。
文武大臣无论心中如何想法,此时都纷纷起身恭贺,林玦转着圈挨个谢了一遍,嘴巴都干了,好不容易才终于得以坐下。
之后就是开宴和舞蹈表演,林玦兴趣不大,挂着公式化的假笑当一个吉祥物。
中途被皇帝拎起来当场做了几首诗,一如既往靠着丰富的经验糊弄过去,再被一堆人夸过,客气谦虚几句,这个流程重复几遍,庆功宴便到了后半段。
皇帝不胜酒力提前离席,也是留下空间给臣子们交际说话,席上气氛骤然一松。
林玦也放松许多,提起酒壶自斟自饮,白皙的皮肤染上酒气熏上来的薄红,桃花眼慵懒的微微垂着,好似在看什么又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多情又无情的勾人模样。
顾安心口微燥,端着酒盏过来,正想借机说几句话,不想另一个人也径直走过来,哐地一下放下整整一坛酒。
林玦微微抬眼,对上沅獠隐含恶意的眼睛。
沅獠居高临下道:“你们大庆的酒倒是不错,够烈够劲,不过你们这儿的人都太娇气,倒是白瞎了这好酒。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本殿下比比!”
好简单粗暴的劝酒手段。
好拙劣的激将法。
林玦撑着头忍不住笑,眼里却一片清凌凌的冷光,暖色的灯火下更添一份诡谲的美感。
沅獠眼睛看直了一瞬,然后就听林玦轻飘飘的声音。
“好啊。”
……
“八殿下这就醉了吗?”林玦随手扔下酒杯,手边散着两三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平静的问面前已经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的南蛮青年,平静到听不出来他在讥讽,“殿下人娇肉贵,可别在这儿吹着风得了风寒,快来人把殿下带回营帐休息。”
沅獠醉的眼前模糊,只能隐约看清林玦依旧清明的眼睛,大着舌头不可置信,“你,你怎么……”
“殿下醉了,我带殿下回去休息。”跟在他身边的青年侍从及时截住话头,一脸担心地扶起沅獠,对林玦告罪,“殿下醉的神志不清,林起居郎见谅。”
“无妨。”林玦目光在青年侍从脸上略略停顿一下,继续道:“我这儿有一份解酒药的配方,殿下可需要?”
青年侍从道:“多谢林起居郎好意,我随身带了。”
说罢,从腰间荷包取出一个小药包,递给一旁下人去熬煮。
林玦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目光倏地射向那一包草药,停住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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