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接到军令时，正在斥候营整理鞍具。得知王爷不仅未因校场冲突冷落他，反而将如此重要的突袭任务交予他戴罪立功，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猛地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末将定不负王爷重托！若不能踏平野狐岭，提头来见！”
与他同行的李樵，是原烈风堡降卒中提拔的悍将，沉默寡言却极擅山地奔袭。两人一刚一稳，相得益彰。
沈芷萱亲自为他们调拨了一千精锐骑兵。这些骑兵皆是从各营挑选的佼佼者，一人双马，装备了最好的弯刀、强弓和皮甲，携带了足够的肉干、奶渣和火种。没有隆重的誓师，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这支队伍如同离弦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入北方草原。
赵珩站在堡墙上，目送铁骑远去。沈芷萱立在他身侧，轻声道：“张焕求战心切，李樵沉稳，当无大碍。”
“我知道。”赵珩目光悠远，“此战，不仅要胜，还要胜得漂亮。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武选出来的将领，不仅能守城，更能主动出击，扬威域外！”
队伍出发后，赵珩加强了对赵瑞的“关照”。他安排了几名经验丰富、处事圆滑的老成军官陪同赵瑞，美其名曰“讲解边务”，实则将其与军中核心事务以及那些脾气火爆的武选军官隔离开来。同时，讲武堂的课程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从黎明到日落，让这位世子殿下再无暇他顾，更别提写信回京抱怨了。
赵瑞初时还试图反抗，但在赵珩绝对的控制力和沈芷萱无形的威慑下，他那点小心思根本掀不起浪花，只能每日在繁重的课业和“友好”的隔离中，憋闷地度过。
与此同时，张焕和李樵率领的铁骑，正以惊人的速度向野狐岭逼近。他们昼伏夜出，避开狄人大的游牧群落，专挑水草稀疏、人迹罕至的小路疾行。沈芷萱事先提供的精确地图和狄人部落活动规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五日后，队伍抵达野狐岭外围。斥候回报，岭下果然聚集着一个约两千人的狄人部落，正是左贤王麾下的“黑狼部”。此时已近冬季，部落正忙着将分散的牛羊赶回越冬营地，防守相对松懈，只有少量骑兵在营地外围巡逻。
“果然如沈姑娘所料！”张焕趴在草丘后，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营地，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光芒，“李兄弟，你看如何打？”
李樵观察着地形和营地布局，沉声道：“营地主帐位于中央，四周散布毡房。我们兵力不多，不宜分散。可集中力量，直冲主帐，斩杀其首领，焚其粮草物资，趁乱驱散其牛羊。得手后立刻撤离，不可恋战。”
“好！就依此计！”张焕点头，“我带六百人直冲中军，你率四百人分两翼包抄，截杀溃兵，焚烧外围毡房，制造混乱！”
计议已定，全军饱餐战饭，检查装备，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正是夜袭良机。
张焕翻身上马，拔出雪亮弯刀，低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敌立功！让狄狗尝尝我大周铁骑的厉害！”
“杀！”
一千铁骑如同骤然爆发的山洪，从黑暗中狂涌而出，马蹄声如同惊雷，瞬间踏碎了草原的宁静！
黑狼部狄人根本没想到周军会深入至此发动袭击！营地瞬间大乱！巡逻的狄兵刚发出警报，就被疾驰而来的箭矢射落马下。
张焕一马当先，如同猛虎下山，手中弯刀划出凌厉的弧光，将试图阻拦的狄人连人带马劈翻！他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营地中央，直扑那顶最为华丽的主帐！
“挡住他们！保护族长！”狄人惊恐地叫喊着，仓促组织抵抗。但面对养精蓄锐、气势如虹的周军铁骑，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主帐被冲破，黑狼部族长在亲兵护卫下刚冲出帐篷，就被张焕迎面撞上。不过三合，那名以勇力着称的狄人族长便被张焕一刀斩于马下！
族长毙命，黑狼部彻底失去了指挥，陷入更大的混乱。
与此同时，李樵率领的两翼骑兵也开始发力。他们不断抛射火箭，点燃了一座座毡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受惊的牛羊四处狂奔，进一步加剧了混乱。李樵指挥部下不断分割、驱赶试图集结的狄兵，将其一一击溃。
战斗完全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周军铁骑在营地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狄人哭爹喊娘，四散奔逃，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张焕和李樵牢记赵珩“一击即退”的命令，见主要目标均已达成，毫不恋战，迅速吹响了集结撤退的号角。
周军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旋风般扫过营地，留下满地狼藉、冲天火光和无数狄人尸体，以及被驱散的大批牛羊，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发动攻击到撤离，不过半个时辰。
当附近其他狄人部落闻讯赶来救援时，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和哀鸿遍野的黑狼部残众。周军早已远遁，追之不及。
此战，斩首狄人五百余级，焚毁粮草物资无数，驱散牛羊马匹上万头，黑狼部族长授首，部落元气大伤，近乎除名。而周军自身，仅伤亡数十人。
张焕、李樵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和赫赫军功，凯旋而归。
当这支满载而归的铁骑队伍出现在烈风堡视野中时，堡内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尤其是当士卒们看到那被长矛挑着的黑狼部族长首级和成群被驱赶回来的牛羊时，对武选军官的敬佩和对齐王赵珩的拥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赵珩亲自出迎，看着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浑身煞气的张焕和李樵，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打得好！扬我大周军威！”他重重拍了拍张焕和李樵的肩膀，“所有参战将士，重重有赏！张焕，李樵，官升一级！”
“谢王爷！”张焕、李樵及所有骑兵轰然应诺，声震四野。
赵瑞也站在迎接的人群中，看着眼前这凯旋的盛况，看着那些武选军官被士卒们狂热簇拥，看着赵珩那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威望，他脸色苍白，心中五味杂陈，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北境边关，军功和实力，远比他的世子身份更有分量。
赵珩用一场无可挑剔的胜利，有力地回击了所有的质疑和暗箭。野狐岭之战的消息传开，北境军心更加稳固，武选新政的根基愈发深厚。
而经此一役，张焕、李樵等武选将领的声望也急剧攀升，成为了北境军中新的标杆。赵珩麾下，人才济济，铁板一块的局面，已然形成。
京华的暗箭，在这铁骑扬威的煌煌战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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