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是在后半夜摸到老酒厂的。为了避开路人，他特意绕了三道远路，还把虎皮用粗布裹了三层，外面再套上麻袋，看起来就像扛着一捆柴火。敲开后门时，老周显然没睡，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到他肩头的麻袋，立刻引着他往堂屋走。
堂屋的煤油灯比往常亮了些，九爷没坐在藤椅上，而是背着手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麻袋上，声音比平时低沉：“东西……成了？”
杨涛解开麻袋，扯掉粗布，一张完整的华南虎皮赫然铺在八仙桌上。昏黄的灯光下，黑黄相间的斑纹泛着油亮的光泽，从头顶到尾尖没有一丝破损，连最容易撕裂的腹部皮毛都完好无损。九爷快步上前，手指轻轻抚过虎皮，眼神里满是惊叹，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好手艺，整个黔东南，没人能剥得这么干净利落。”
杨涛没接话，只是看着九爷——他知道，现在该谈正事了。
九爷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崭新的票面上还带着油墨味。“这里是两万七，加上之前的五百定金，正好三万。”九爷把铁盒推过来，“委托方很满意，让我多给你加两千，但我没要——这钱拿着扎手，你也少沾。”
杨涛愣了一下，刚想开口，九爷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以为委托方真的是给国外朋友送礼？他是想把虎皮走私出去，换外汇。这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话让杨涛心里一震，难怪之前总觉得不对劲，原来还有走私的门道。他拿起铁盒，掂量了一下，里面的钱足够让父母在县城买套带院子的房子，还能给姐姐妹妹各置些产业。但他也明白九爷的意思——这钱来得险，以后不能再碰这种“大单”。
“九爷，我明白。”杨涛把铁盒收进怀里，“以后这种危险的活，我不接了。”
九爷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这样最好。你年纪轻，有身手有脑子，没必要把命拴在刀尖上。我已经帮你留意了，县城南头有个铺面要转让，位置好，旁边就是菜市场，你可以盘下来，开个正经的山货铺，不用再偷偷摸摸跑黑市。”
杨涛心里一动——这正是他一直想做的。之前跑黑市总怕被抓，要是有个正规铺面，不仅安全，生意也能做得更稳。“多谢九爷费心，我过两天就去看看。”
“不用急，铺面我帮你先盯着。”九爷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关上门，“还有件事要提醒你，之前追你的那些人，不是普通猎户，是‘南方商行’的人。”
“南方商行？”杨涛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省城里的大公司，表面做外贸，背地里什么都干，走私、倒卖稀缺物资都有他们的影子。”九爷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也想要华南虎，不止是虎皮，还有虎骨、虎胆，都是能卖高价的东西。这次你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最近出门要多留心。”
杨涛心里一沉，没想到自己竟然惹上了这么大的势力。他握紧了怀里的铁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又聊了几句，杨涛起身告辞。九爷送他到后门，突然叫住他：“杨涛，记住，钱是赚不完的，但命只有一条。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先保住自己，保住家人。”
杨涛心里一暖，应了声“知道了”，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涛摸了摸怀里的铁盒，又想起九爷的话。他知道，这次虎皮交货，不仅让他赚到了足够的钱，也让他看清了黑市背后的凶险。开个正规的山货铺，或许才是最稳妥的路。
但他也没忘了“南方商行”的威胁。他摸了摸腰间的猎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是谁，想要害他，害他的家人，他都不会答应。
快到村口时，杨涛看到自家的灯还亮着。他知道，父母肯定还在等他回来。他加快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钱交给父母，让他们安心，然后尽快盘下铺面，开启新的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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