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离去后的营地,仿佛瞬间空旷了许多。那根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仿佛带着体温的桃木主干,如今静静靠在王二娃铺位的角落里,木质纹理在跳动的篝火下显得异常清晰。
山猴子、大壮和黑娃三人,不自觉地围坐在王二娃身边,像是离巢的雏鸟本能地靠近唯一的成鸟。他们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铁蛋哥在的时候,总觉得有个憨厚坚实的依靠,如今这根主心骨一走,虽然二娃哥还在,但那种感觉截然不同。二娃哥像山,沉默而可靠,却也带着一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冷峻与距离。
王二娃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篝火上跳跃的火焰,瞳孔深处仿佛也有两簇火苗在静静燃烧。铁蛋的离开,在他意料之中,也是他亲手推动。但当真看着那笨拙却坚定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心头依旧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他不是铁蛋,无法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他是“山鹰”的队长,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他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冷静,都要坚韧。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王二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静无波,“该警戒的警戒,该保养武器的保养武器。鬼子不会因为铁蛋去学习了,就对我们客气半分。”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山猴子三人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来,各自散开,默默执行命令去了。只是他们的动作,多少还带着点茫然和不安。
王二娃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铁蛋的离开,不仅带走了强大的战斗力,更带走了一种精神上的锚定。他需要尽快让这支队伍适应没有铁蛋的日子,重新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节奏和魂。
他没有急于下达新的作战命令,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内部整训上。
白天,他亲自带领三人进行高强度的战术训练。不再是简单的射击和拼刺,而是更加复杂的班组协同、地形利用、诡雷设置与排除、夜间渗透与侦察。他将自己从英灵意志中领悟到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战斗技巧和思维,掰开揉碎,用最浅显的方式灌输给他们。
他要求山猴子不再仅仅满足于灵巧,更要学会如何像真正的斥候一样,利用光影、风声和一切自然因素隐匿自身,如何从最细微的痕迹中判断敌情。
他训练大壮,不仅要勇猛,更要懂得如何在冲锋中寻找掩体,如何在混乱中保持战斗队形,如何将那身力气用在最关键的节点。
他教导黑娃,制造混乱不仅仅是点燃鞭炮,更要懂得揣摩敌人心理,利用声、光、烟雾,在关键时刻引导敌人的判断,达成战术欺骗。
他的训练严苛到不近人情,一个动作不到位,就要重复百遍。山林间,时常回荡着他冰冷而简洁的指令,以及三人累到几乎虚脱的喘息声。
但没有人抱怨。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筋疲力尽之后,自己对战斗的理解,对自身能力的掌控,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二娃哥传授的,是真正能在战场上保命、杀敌的硬本事!
夜晚,王二娃不再像以前那样长时间独自静坐。他会召集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用炭笔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复盘张庄镇的战斗。
“山猴子,你扔肉块引开狼狗的时机,如果再晚上两息,会怎么样?”
“大壮,解决门口哨兵后,你第一个冲进仓库,当时视线黑暗,你第一眼应该看哪里?脚下还是前方?”
“黑娃,你在北面制造混乱,如果鬼子没有像预想中被吸引大部分兵力,反而分出一支小队直扑仓库,你该如何应变?”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引导着他们去思考,去反思,去设想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他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们的独立思考和临机决断能力。他不再仅仅是下达命令的队长,更是一个严厉的导师。
在这个过程中,王二娃自己也获益良多。将自身的经验和领悟传授出去,本身就是一个梳理、深化和再创造的过程。他对“共振视界”的运用,对能量流动的感知,也在这种高强度的思维碰撞和教学相长中,变得更加圆融、精妙。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种对“势”的把握,融入到小队的战术配合当中。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个体,他开始学习,如何将这份强大,转化为整个团队的战斗力。
时间,在汗水、思考和沉默中悄然流逝。
铁蛋离开半个月后,“山鹰特别行动队”的气质,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山猴子眼神里的机灵,多了几分沉稳;大壮的动作,少了几分莽撞,多了几分狠辣与精准;黑娃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队员,开始学会在行动前,自己先在心里推演几种可能。
他们看王二娃的眼神,敬畏依旧,但那份因铁蛋离开而产生的茫然和依赖,已经渐渐被一种更加坚实、更加主动的信赖与追随所取代。
他们依然是雏鹰,但羽翼正在风雨的洗礼下,一天天变得坚硬。
而王二娃,则像一头独自穿行于林海雪原的孤狼,眼神锐利,步伐坚定,带领着这支悄然蜕变的小队,在敌人日益疯狂的扫荡缝隙中,冷静地寻找着下一个猎物,磨砺着更加致命的獠牙。
他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铁蛋在延安的学习成长,与他在这敌后血火中的淬炼,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交汇成更强大的力量。
独狼引领着雏鹰,在血色征途上,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向着黎明,奋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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