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城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街道两旁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苏怜雪推开客栈雕花木窗，发现窗台上不知谁放了一小篮沾着露水的星莓果，果实上细碎的星光一闪一闪的。
“是昨天那群乘竹鸢的孩子送的？”她拈起一颗果子，转头问正在沏茶的朱高燨。茶水注入瓷杯时升起的热气，悄悄勾画出半幅星图的模样。
朱高燨指尖轻点桌面，星图便散成香雾：“星阁的迎客礼。”他推过一杯茶，杯底沉着两粒缓缓旋转的星辰砂，“今日观星会，或许能遇见玉珏的旧识。”
前往星阁的路上，苏怜雪好奇地东张西望。街道两侧的商铺纷纷挂出星纹旗，卖星糕的老婆婆硬往她手里塞了块热乎乎的糕点，糖馅里裹着会发光的星屑。几个孩童追着一只滚动的镂空星铃跑过，铃声叮当响成一片童谣。
“他们好像都很开心呀。”她小口咬着星糕，甜香满颊。朱高燨顺手拂开差点撞上她的竹鸢，鸢尾缀着的银铃恰巧落进她装星莓的篮子里。
星阁是座九层琉璃塔，塔顶悬浮着巨大的水晶星盘。门前检查请柬的执事看到苏怜雪腰间的月牙玉珏时，突然躬身行礼：“星辉映路，恭迎贵客。”竟直接引着他们绕过排队人群，登上通往顶层的星梯。
观星堂内穹顶透明，漫天星河流转触手可及。各地来的修士们聚在水晶星仪旁低声交谈，直到阁主现身——那是个穿着星纹长袍的老者，手持的权杖顶端嵌着与苏怜雪玉珏同源的月牙石。
“三百年了...”老者目光落在玉珏上，声音微颤，“这枚‘月痕’终于...”他突然顿住，转向朱高燨深深一揖，“不知星君驾临，有失远迎。”
满堂哗然中，朱高燨只是淡淡颔首。苏怜雪悄悄拽他袖子：“燨哥哥，他们好像认错人了？”
“未尝是错。”他指尖掠过她发间，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星菱花瓣。花瓣飘落的弧线，恰与穹顶某颗星辰的轨迹重合。
阁主激动地展开一卷星图：“自三百年前星轨紊乱，守星一脉渐衰。如今月痕认主，或可重启‘织星大阵’...”他指向图中黯淡的星群，其中几处裂纹与苏怜雪梦中见过的残垣重叠。
正当众人围观星图时，角落传来茶盏碎裂声。个披着斗篷的女子慌乱后退，面纱滑落露出与阁主相似的眉眼，腕间铃铛刻着逆旋的星纹。
“阿姐？！”阁主惊呼，“你竟投了逆星殿！”
女子冷笑：“守着陈腐星轨有何用？唯有打破宿命，才能...”她突然瞪向苏怜雪的玉珏，“月痕怎会认外人为主？！”
朱高燨拂袖挡开女子探来的手，袖风掠过星仪，搅乱一池星辉：“星轨可改，因果难违。”被搅动的星光凝成银链，轻轻锁住女子手腕。
观星会匆匆散去后，阁主单独留下他们。他摩挲着权杖月牙石苦笑：“逆星殿妄图撕碎星轨重建秩序，却不知破碎的星辰会坠落人间。”说着取出块残缺的星磐递给苏怜雪，“月痕既认你为主，或许你能解开先祖留下的警示。”
星磐触手温热，缺失的形状正与玉珏吻合。当苏怜雪将玉珏放上缺口时，磐中突然浮起星光凝成的小舟，舟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虚影，与她梦境里的摆渡人一模一样。
“燨哥哥...”她下意识抓紧身旁的衣袖，“我好像...真的见过他。”
朱高燨掌心覆上星磐，舟影便化作流萤散去：“是星轨残留的印记。”他拾起磐中显出的一枚琉璃星籽，放进她装星莓的篮子里，“走吧，该去尝尝城里说的那家糖渍星藕了。”
黄昏时分，他们坐在临河的茶棚吃糖藕。苏怜雪咬着甜糯的藕片，看琉璃星籽在篮子里滚来滚去，把星莓果都染成了淡金色。远处星阁传来阵阵钟声，惊起满河灯影。
“其实...”她突然抬头，嘴角还沾着糖渍，“就算真是什么星君转世，燨哥哥也会带我吃糖藕的对吧？”
朱高燨抬手拭去她颊边糖渍，指尖掠过时，篮中星籽突然绽出柔和星晕，映得她睫毛都染上金辉。
河灯顺流而下，载着星辉飘向远方，如同无数个未曾揭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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