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重归死寂。只有沈香香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剑意与邪修湮灭后的残余死气。她瘫倒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体内伤势因为强行催动那一剑而再次恶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
但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冰冷与空落。
灵魂链接那端，一片虚无。再也感受不到云清玄丝毫的气息，哪怕是最微弱的波动也没有了。那种彻底的、仿佛生命中最重要一部分被硬生生剜去的空洞感，让她几乎窒息。
他……为了救她，最终燃尽了一切吗？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穿越多个世界，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与绝望。玄玑真人与“归墟”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而唯一与她并肩作战、给予她支撑的人，似乎也已离去。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山洞顶部嶙峋的岩石，眼神一度变得涣散。放弃吗？就这样结束？
不。
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如果她就此放弃，那云清玄的牺牲算什么？外门那些因秩序而获得安宁的弟子又将面临什么？那被污染、等待救赎的“序之本源”又将如何？
她挣扎着坐起身，抹去脸上的血与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
她还没有死。秩序之钥还在。她的道，也还在。
她重新内视，开始以更强大的意志力，引导体内残余的秩序本源力量修复伤体。或许是经历了生死考验，或许是心境发生了变化，这次疗伤虽然依旧痛苦，却变得顺畅了许多。那枚秩序之钥也似乎与她更加契合，散发出的道韵更加有效地抚平着她体内的创伤。
数日后，她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修为也稳固在了假丹境初期。
她走出山洞，外面依旧是那片毒瘴弥漫的裂谷。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界的动向，尤其是清虚宗和玄玑真人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裂谷，朝着附近一个以消息灵通、龙蛇混杂着称的边境坊市而去。她改换了容貌，收敛了气息，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散修。
在坊市中最嘈杂的酒馆角落，她果然听到了一些零碎的消息。
清虚宗对外宣称，有魔道妖女沈香，窃取宗门重宝，重伤宗门长老，现已叛出宗门，天下修士皆可诛之。玄玑真人更是发布了高额悬赏，死活不论。
看来，玄玑真人是要将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并借天下人之手除掉她。
此外，还有一些关于后山禁地发生异动、灵气紊乱的传闻，但细节模糊，显然被宗门刻意掩盖了。
就在沈香香凝神倾听时，一个穿着破旧道袍、醉醺醺的老者，摇摇晃晃地坐到了她对面，浑浊的眼睛似乎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
“小姑娘，身上带着‘钥匙’的味道，可是惹了大麻烦啊……”
沈香香心中剧震，瞬间警惕，灵力暗凝。
那老者却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别紧张，老道我对那劳什子悬赏没兴趣。只是看你顺眼，提醒你一句，清虚宗的水，比你想象的深。玄玑那小子，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微不可闻：“想找答案，想找帮手，或许可以去‘古尘观’碰碰运气……那里，或许还有几个没忘本的老家伙……”
说完，他也不等沈香香回应，便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古尘观？沈香香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这是一个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位于极西荒漠中的破落小道观，据说传承极其古老，但早已没落不堪。
这老者是谁？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沈香香坐在原地，心绪起伏。玄玑真人只是傀儡？那他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谁？是那“归墟”意志本身，还是另有其人？“古尘观”又藏着什么秘密？那里真的会有“守序者”的遗脉吗？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如同在黑暗中为她指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至少，她不再是完全孤立无援，也不再是漫无目的。
她看了一眼清虚宗的方向，眼神复杂。那里有她未竟的事业，有被她牵连的弟子，也有……她必须去面对的敌人和必须解开的谜团。
然后，她将几块灵石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酒馆。
她的目标，极西之地，古尘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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