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内，空气凝固如铁。云清玄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冻结，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王执事周身暴涨的灵力硬生生被压回体内，脸上血色尽失。
沈香香在云清玄说出二字的瞬间，感受到灵魂链接那端传来的冰冷专注——这不是简单的撑腰，而是对她的又一次考核。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那缕灰色丝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王执事。她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堂中格外清晰，三个问题。
第一，李执事指甲缝中的丝线，与你的执事服材质完全相同。你作何解释？
第二，据记录，昨夜子时你声称在丹房清点药材，但守夜弟子看见你出现在李执事居所附近。
第三...她缓步走向李执事的遗体，轻轻抬起他的右手，诸位请看。
只见李执事食指指尖有一道极细微的灼痕，若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锁魂咒的反噬痕迹。沈香香目光如炬，有人对他下咒，逼他写下遗书后自尽。而锁魂咒有一个特性——施咒者身上会残留相同的气息。
她转向王执事，一字一顿：你敢让大家查验你的灵力吗？
王执事脸色由青转白，突然暴起发难！他不再试图辩解，而是祭出一柄淬毒的短剑，直取沈香香面门。这一击凝聚了他金丹期的全部修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所有人都以为沈香香必死无疑。
然而下一瞬，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沈香香不闪不避，只是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诀手印，但王执事的攻势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骤然停滞。
这是...言灵？有弟子失声惊呼。
不，是。沈香香平静地看着被定在半空的王执事，你违背了最基本的，所以你的力量在面前无效。
她转头看向云清玄：师兄可还记得庖丁解牛
灵魂链接那端传来一丝波动。云清玄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沈香香朗声道，我之所好者秩序也，进乎法矣。当他违背秩序本源时，再精妙的术法也不过是无根之木。
她每说一个字，王执事周身的禁锢就强上一分。这不是灵力压制，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不可能...王执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金丹正在失去与天地的感应，你用了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是。沈香香展开一卷帛书，这是所有外门弟子共同签署的新规。当你违背其中不得残害同门这一条时，就等于自绝于这个秩序体系。
她看向众弟子：现在，还有人要挑战这个秩序吗？
满堂寂然。所有人都被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震慑住了。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王执事供认，他与其他几个执事长期克扣外门资源，担心新规推行后会暴露罪行，于是策划了这起陷害。李执事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惨遭灭口。
就在执法弟子要将王执事押下去时，云清玄突然开口：
且慢。
他走到沈香香面前，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与她直接对话：你所谓的秩序，能维系多久？
不待她回答，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霎时间，整个执事堂的景象开始扭曲，众人仿佛置身于时间长河之上。百年、千年、万年的光影在眼前流转，他们看到宗门兴衰、王朝更迭、星辰生灭。
云清玄的声音带着亘古的冰冷，你精心构建的秩序，在时光长河中不过是一粒尘埃。终将消散，有何意义？
这是道心的拷问，比任何法术都要凶险。不少弟子看着万年光阴在眼前流逝，道心震颤，几乎要当场崩溃。
沈香香却笑了。她指向时间长河中一个微小的光点——那正是此刻的执事堂。
师兄可曾听过刹那永恒她的声音清澈如泉，秩序的意义不在长久，而在每一个当下。就像...
她突然伸手，从流淌的时间长河中摘取一滴水珠。那水珠中，赫然倒映着整个执事堂的景象。
芥子纳须弥。她轻轻托着那滴水珠，这一滴水中，自有天地。这一瞬间的秩序，自有其意义。
云清玄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化。他眼底的黑气又开始翻涌，但这一次，其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你...他刚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那滴水珠在沈香香掌心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其中倒映的执事堂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水珠中的影像突然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残破的执事堂废墟上，无数弟子在互相厮杀，而站在最高处的，赫然是双目赤红的云清玄！
不——云清玄猛地后退一步，周身剑气失控般迸发，将整个执事堂的屋顶掀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唯有沈香香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掌心已经消散的水珠。
那是...心魔看到的未来？
灵魂链接那端传来山崩海啸般的混乱，云清玄眼底的黑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他死死盯着沈香香，声音嘶哑：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而沈香香感受到的，是链接那端传来的、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个注定未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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