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绕开机关巨人倒下的残骸,如同滑行在星辉铺就的河流上,向着古城中心那片最耀眼的光芒缓缓驶去。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无形的能量威压便越是沉重,仿佛整个古城的重量都凝聚于此。怀中的“星瀚玉”碎片灼热得如同烙铁,共鸣般的悸动越来越强,牵引着沈玲珑的心跳也与之同步。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一片由倾颓巨柱构成的“森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让所有人都窒息般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圆形广场,广场的地面并非石材,而是某种光滑如镜、内蕴流光的黑色物质,其上镌刻着覆盖了整个广场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图与契文阵列,其精密与宏大,远超之前所见的一切。阵列的线条中,有柔和而强大的能量如同血液般缓缓流淌,最终汇聚向广场的绝对中心。
那里,悬浮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多棱晶体。
它通体呈现出深邃的幽蓝色,内部仿佛封存着整个宇宙的星云,无数光点在缓缓旋转、生灭。庞大的能量如同呼吸般从它内部扩散开来,形成肉眼可见的、如水波般荡漾的能量涟漪。这就是整个海底古城光芒与能量的源头,也是“星瀚玉”碎片感应到的最终目标——完整的“星辰之心”!
与沈玲珑手中那块碎片相比,它庞大何止千百倍,蕴含的力量更是如同渊海之于溪流。碎片在沈玲珑掌中剧烈震颤,发出近乎呜咽般的嗡鸣,那是碎片对本体的渴望与敬畏。
然而,更让沈玲珑等人心头巨震的,并非是这神迹般的“星辰之心”,而是在它下方,那星图阵列之上的一幕。
数十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淡蓝色牢笼,如同倒扣的碗,散落在广场各处。每个牢笼之中,都囚禁着数名至十数名不等的人!他们穿着帝国水师的服饰,虽然狼狈不堪,面色憔悴,但沈玲珑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玄七!
他们还活着!
“玄七!”厉寒激动地向前一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能量牢笼中的玄七等人也看到了“破浪号”和船上的同伴,死寂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他们挣扎着想要呼喊,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能用力拍打着那能量壁垒。
沈玲珑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整个广场。她注意到,在“星辰之心”正下方,星图阵列最核心的位置,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圆形平台,平台上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披一件绣满了星辰与飞蛾图案的深蓝色长袍,背对着他们,身形消瘦,长发披散,正对着悬浮的“星辰之心”以及其下方一个更加复杂、似乎由光构成的、不断变化的立体装置(疑似某种控制界面)做着某种引导或沟通的手势。对于“破浪号”的到来,他竟似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看来,你们找到了这里。”一个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并非从那平台上的身影处传来,而是直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持有碎片之人。”
沈玲珑心中凛然,这是精神传音!对方的精神力量极其强大。
“你就是‘星徒’的首领?”沈玲珑沉声开口,同时暗暗感受着“星辰之心”与手中碎片的联系,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
“首领?”那声音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不过是最后的‘守望者’罢了。你可以叫我……‘守墓人’。”
平台上的身影缓缓转过身。那是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间,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充满了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疲惫。他的目光掠过沈玲珑,最终定格在她手中那枚散发着辉光的碎片上。
“果然,‘钥匙’的一部分回到了这里。”守墓人低语,“可惜,太晚了,也太弱小了。”
“放开我的人!”沈玲珑无视了他的感慨,语气强硬,“你们盘踞海外,屡次犯我疆界,刺杀朝廷命官,究竟意欲何为?”
“犯你疆界?刺杀?”守墓人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孩童,“我们无意与你们争夺那片浅薄的陆地。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延缓‘归寂’的进程,为了修补这摇摇欲坠的‘门扉’。”
他抬手指向那悬浮的“星辰之心”以及其下方的光之装置。“看到了吗?‘星辰之心’的力量正在衰退,维系‘归墟之门’稳定的平衡即将被打破。一旦门扉彻底失控,涌出的将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力量,而是彻底的……虚无与湮灭。这片海域,乃至更遥远的大陆,都将被吞噬。”
沈玲珑心中剧震。“归墟之门”?就是星图阵列中心那个光之装置吗?它连接的,难道就是之前提到的“星门”?而“星门”之后,竟然是毁灭?
“你们所谓的‘守望’,就是守望这道毁灭之门?”沈玲珑追问,“那为何要袭击我们?为何要与帝国内部的叛逆勾结?”
“我们需要资源,需要能量,需要一切能够加固门扉、延缓崩溃的东西。”守墓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们的帝国,疆域辽阔,蕴含着古老的能量节点和稀缺的矿产。那些所谓的‘叛逆’,不过是识时务者,愿意为延续这个世界贡献一份力量。至于袭击……任何试图干扰、阻碍我们进行‘守望’的存在,都是必须清除的威胁。包括你们这次闯入。”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交出你手中的碎片,它可以为‘星辰之心’补充些许能量。然后,离开这里,或者……像你的同伴一样,留在这里,成为维持阵法运转的‘能量源’之一。”他指了指玄七等人所在的能量牢笼。
沈玲珑明白了。玄七他们没有被杀,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力被抽取,用以维持这个巨大星图阵列的运转,勉强支撑着那“归墟之门”不立刻崩溃!
“痴心妄想!”厉寒怒喝道,“立刻放人!”
守墓人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
刹那间,整个广场的星图阵列光芒大盛,无数道能量光束从地面升起,如同活物般向“破浪号”缠绕而来!同时,广场四周的阴影中,再次走出了三具与之前相似的机关巨人,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红光,迈着沉重的步伐逼近。
战斗,无可避免!
“结阵!防御能量冲击!优先摧毁那些能量牢笼!”沈玲珑厉声下令,同时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手中的“星瀚玉”碎片上。
她能感觉到,碎片与广场中心的“星辰之心”存在着强烈的联系。或许,这不仅仅是钥匙,也是……能够影响甚至干扰那巨大核心的……一个变量!
她不再试图沟通,而是将意志化为最尖锐的刺探,通过碎片,狠狠撞向那悬浮的“星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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