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一个人定不了。”他终于松了口。
“我需要跟驱逐舰那边的负责人商量，甚至……可能要直接请示王司令。”
他转过头，盯着林恒。
“你，现在，马上下去！把你那帮丢人现眼的兵给我带走！别在我这儿碍眼！”
“让他们回去等消息！成与不成，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林恒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是！谢谢大队长！”
他敬了个礼，转身快步下楼。
林恒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得结结实实。
他从办公楼里走出来，重新站到众人面前。
楼下，罗浩、杨光、丁政……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和期盼。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那股在他们胸膛里燃烧的火，是会就此熄灭。
还是会烧得更旺，全看林恒接下来说的话了。
林恒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兵，然后扯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
“都杵在这儿干嘛？等着开饭啊？”
他一开口，那股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瞬间松动了。
“大队长让我们……回去等消息。”林恒顿了顿，把最关键的信息说了出来。
“三天。三天之内，给答复。”
“轰”的一下，人群里炸开了锅。
“有戏！我靠，有戏啊！”
“我就说，老大出马，一个顶俩！”
艇员们喜形于色，刚才还一个个跟准备上刑场似的，这会儿脸上都乐开了花。
“等会儿，都别高兴得太早。”丁政皱着眉头，总是想得比较多。
“艇长，大队长这……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先把我们打发走，三天后直接一个命令，把我们拆得七零八落，发配到各个山头去？”
他这话一出，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冷却了几分。
杨光一巴掌拍在丁政后脑勺上。
“你小子能不能盼我们点好？猪脑子！你想想，要是真不行，凭大队长的脾气，会让我们等三天？”
“他当场就把艇长给骂出来了，还能让咱们在这儿碍眼？”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现在让我们等，说明啥？说明大队长真去想办法了！这事儿有门儿！”
罗浩也点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林恒，也大概能猜到刚才楼上发生了什么。
“杨光说得对。听艇长的，都先回宿舍，该干嘛干嘛，别咋咋呼呼的。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林恒看着这群活宝，心里也暖暖的。他转向罗浩，表情严肃了些。
“老罗，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队伍旁边的一棵树下。
“你真想好了？”林恒看着他。
“这次调动，你是知道的。我过去，是舰长。但你们过去，编制、岗位全部要重新定。”
“你这个艇长，到了驱逐舰上，可就没了。大概率，是从一个普通的舰员干起。”
“从头再来，你甘心？”
杨光他们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
“是啊罗副，你可得想清楚。绝”
“去驱逐舰，那就是新兵蛋子，啥都得听别人的，多憋屈啊。”
罗浩却笑了，他看着林恒，眼神清澈又坚定。
“艇长，你别说了。”
“当初我为什么来1134艇？就是冲着你来的。”
“现在你要走，我留下，守着一个没有你的1134艇，当这个副艇长，有啥意思？”
他挠了挠头，说得朴实又直接。
“我这人没啥大本事，也没啥大追求。我就认一个道理，跟对人，干啥都有劲。”
“没你，我天天坐在指挥室里都觉得不得劲。”
“还不如跟着你，哪怕是去甲板上刷油漆，我都觉得踏实。”
“再说了，从头再来怕什么？咱们这身本事，到哪儿不能发光？”
“我还就不信了，凭咱们兄弟几个，到了驱逐舰还能被埋没了？”
林恒看着罗浩，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搭档，心里百感交集。
他重重地拍了拍罗浩的肩膀，所有的话，都在这一下里了。
“行。那就一起，去干票大的。”
……
原本应该清闲的休息日，因为这件事，变得格外漫长。
一群人在宿舍里待不住，坐立不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每隔几分钟，就有人跑到门口去望风，看看有没有人来传达命令。
“行了行了，都别晃悠了，我眼睛都花了。”林恒看不下去了。
“拿扑克出来，打牌！谁输了晚上洗袜子！”
“这个好！”杨光第一个响应，从柜子里翻出两副扑克。
“来来来，斗地主！我跟艇长，你们仨随便组！”
于是，一群人围在桌子旁，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扑克。
牌局上的输赢和吵闹，暂时冲淡了等待的焦虑。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
晚饭，众人吃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宿舍里又恢复了安静。
消息，还是没有来。
“这都一天了，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丁政翻了个身，又开始了他的悲观论调。
“你能不能闭嘴？”杨光在下铺没好气地怼他。
“我再给你分析分析。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想啊，要是事情黄了，大队长需要研究吗？”
“需要开会吗？需要跟驱逐舰那边协调吗？根本不用！”
“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咱们宿舍，‘林恒你那帮兵蛋子别想了，老实待着’，完事了！”
“现在没动静，说明什么？说明大队长在跑流程！在跟驱逐舰那边沟通人事！”
“甚至可能真的捅到王司令那儿去了！这是大事，哪能那么快出结果？”
“所以，都把心放平，睡大觉！明天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杨光这番“战术分析”有理有据，让大家悬着的心又安稳了不少。
宿舍里渐渐响起了鼾声，但林恒却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驱逐舰的影子。
他拿起手机，点开之前收藏的各种关于国产驱逐舰的公开资料和论文，又复习起来。
动力系统、武器参数、雷达性能……他看得入神。
只是，关于他即将赴任的649舰，网上能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真正的核心数据和内部构造，都属于机密。
看来，想要真正了解自己的新座驾，只能等登舰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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