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春说要收徒，杨振怀和李喜争先恐后向他推荐自己的儿子。
李喜他儿子二十四岁也就算了，杨振怀他家老二都三十一了也跟着添乱，李春真是哭笑不得。
“杨大爷，喜子叔，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做这一行得有基础更需要天赋，赵鹏月他们都想跟我学，可是他们压根儿就不是那块儿料子，你们也就别为难我了行吗？”
李春都这样说了，杨振怀二人也只好作罢，但是做见证喝酒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俩的反应也给李春提了个醒。
这年头工人抱着铁饭碗，没有“后顾之忧”这个概念，而农村人更推崇的是手艺。
有一技傍身就是多一条后路，感觉走到哪儿都能混到一口饭吃，因此稍微有一些上进心的农村人都希望能学到一门有用的手艺，但是手艺人大多数只传子嗣不传外人。
老话说灾荒年都饿不死厨子，厨子可是一项热门手艺，更何况李春是全镇闻名的厨子，现在他准备打开门收徒弟，肯定会有很多人削尖脑袋想要跟他学习。
李春能想到，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烦心事儿找上自己，也有可能会得罪很多人。
但是李春不在乎，能因为这种事儿迁怒于自己的，不是小心眼儿就是真小人，这种人也不值得交往，能看清楚这种人的本质，未必是坏事儿。
十一点半准时开席，焖子，肉签子，怪味儿花生，炸虾片四道凉菜压桌。
今天的餐具用的是纯白素色盘子，这是王永山主动提出的要求，原因是怕损坏或者丢失太多赔钱的时候心疼。
这一番操作引来很多村民不满。
大家都知道李春这里的餐具好看，那盘子碗都是带颜色的，就算办白事儿宴席的盘子上还画着仙鹤呢，每次有人来这里包席，餐具都能让宾客眼前一亮。
这件事早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作为本村人，庄头营的村民们听到这些还挺骄傲呢。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终于有机会来李春这里吃席了，结果好看的餐具没见到，上来的还是普通的白色盘子。
很多村民跟油盘们发牢骚：“冬子，这盘子咋回事儿？不是说你们这里都是带图案的彩色盘子吗？今天咋用白盘子了？看人下菜碟咋地？”
李冬可不想让二哥背黑锅，连忙给大家解释：“四叔你可别瞎说嗷，用这样的盘子是咱们书记要求的。我们这里本来都没有这样的盘子，为了满足书记的要求，我二哥特意花钱买了一批。”
“今天这场大席，我二哥连这些盘子的钱都赚不回来，要不是看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我二哥压根儿就不能答应。”
“啥？老王自己要求的？”
“卧槽！他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盘子坏了丢了他得赔钱，这是怕咱们手脚不干净呗！”
说着，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角落里的郑老抠，后者暴跳如雷：“都特么看老子干啥？老子在谁家吃席偷过东西？”
“狗草的王永山，就属他最不是东西。”
大家面面相觑点了点头，他们都只听说过郑老抠家丢鸡，好像真没见他偷过别人家的东西。
这次算是冤枉郑老抠了，说来说去还是王永山操蛋，根本没把他们当人啊这是！
生气归生气，“礼物”送出去了必须吃回本才行，酒也要多喝，让那老王八蛋多花点钱，心疼死他算了。
大家马上开动起来，几口菜吃下去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老王人虽然不咋滴，但是二春做菜这手艺没的说，他做的席面儿我吃一辈子都吃不够。”
“那还用你说？全镇人都知道......”
因为餐具，其他几座帐篷也发出一些不满意的声音，而第一座帐篷之中，王永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今天各种的不顺利，露脸的事儿全都躲着他走，凉菜上桌之后，他发挥的机会终于来了。
作为新郎的亲爹，这种场合必须由王永山致答谢词，在这种场合无论口才好不好，说的对不对，只要不犯忌讳，吃席的宾客都会捧场鼓掌。
可今天情况略有不同，这座帐篷里的村民们同样对餐具不满意，碍于王永山和新亲桌都在这里不好发牢骚，但是很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永山也没眼色，摆起村书记的派头磨叽起来没完没了，一开始还有人象征性的呱唧几下，可很快大家就不耐烦了。
王永山站在主桌前自顾煽情，下边村民们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直接开炫，根本没人搭理他。
说着说着王永山就觉得不对劲了，见下边大家都在吃喝顿时七窍生烟，草草结尾之后坐下来呼哧呼哧喘粗气。
同桌的村干部们极力憋笑，赵为民给他找个台阶，端起酒杯主动找他喝酒。
“老王啊！昨晚太激动没睡好咋地？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劲啊！来，我敬你一杯。大喜的日子就要高高兴兴的，你能张罗大家来二春这里包席，村民们高兴坏了，今天这场大席一定很成功。”
“......”
要说这事儿怪不得别人，人家致辞都是随便说几句客气客气就可以了，大家是来吃席的，可不是来听你演讲的。
是他自己非要趁这个机会装一下，怪不得别人。
说起来，这种情况跟后世婚礼上举行的各种仪式性质差不多。
上辈子李春去酒店随礼就膈应婚礼仪式那一套流程，乱乱哄哄磨叽起来没完没了，把人烦的不行。
不过人家酒店有应对的办法，席面儿的菜品全都端上桌就是不给你上筷子，你干着急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等婚礼结束。
可惜王永山不懂得这些招数，要不然他磨叽一个小时大家也得听着。
热菜陆陆续续端上餐桌，当热气腾腾的砂锅酸菜扣肉端上来，村民们已经把盘子的小插曲彻底抛到脑后，叽叽喳喳夸赞菜品可口美味。
但是今天席间的气氛跟以前宴席的氛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尤其是郑老抠所在的那一桌全程没有人说话，必须全神贯注的搂菜，因为有郑老抠的存在就不能有片刻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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