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沈飞分厂的巨大车间里，落针可闻。
上百名工人，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法，死死地盯着那个，从“龙渊一号”上取下来的，完美得不似凡物的钛合金框梁。
年轻的王牌操作工小张，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王强厂长，是第一个从极致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的人。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甚至顾不上零件表面还残留的冷却液，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框梁，夺了过来。
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那双，抚摸过无数精密零件的，布满了老茧的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那光滑如镜的曲面上，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抚摸。
感受着那，超越了人类工艺极限的，完美的轮廓和质感。
“快！拿去三坐标测量室！用最高精度，给我检测！”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质检主任，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半个小时后。
当一份，所有关键尺寸误差，全部显示为“0.002毫米”以内，表面粗糙度，更是达到了恐怖的“Ra0.2”级别的，完美的检测报告，被送到王强手中时。
这位，在厂里，以强硬和铁腕着称的东北汉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
他猛地，将那份报告，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他快步走到李晓宇面前。
在全厂上百名工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
这个，身高一米八五，腰杆挺得像一杆标枪般的汉子，对着眼前这个，比他儿子还要年轻的年轻人。
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李总工！”
他抬起头，那双赤红的虎目之中，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最纯粹的敬佩与折服！
“我，王强，服了！”
“是彻彻底底的，心服口服！”
“我为我这几天，所有的无知、傲慢和怠慢，向您，和您的团队，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李晓宇平静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王厂长，言重了。我们只是，用事实说话而已。”
“对！事实说话！”王强猛地一挥手，他转身，抓起车间里那台，可以直接连通集团总部的红色内线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采购部的号码。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了整个车间！
“喂！我是王强！”
“立刻！马上！给我草拟一份，最高优先级的采购合同！”
“我们分厂，要订购十台！不！二十台‘龙渊一号’立式加工中心！”
“集团里，所有其他的采购指标，都他娘的，先给我停了！全部，为这件事，让路！”
这通，霸道无比的电话，让在场的所有沈飞工人，都听得是热血沸腾！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厂里，乃至整个沈飞，都要变天了！
挂断电话，王强似乎还觉得不够。
他看着那个，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站在一旁的小张。
招了招手。
“你，过来！”
然后，他又对着李晓宇，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
“李总工，您看，这小子，虽然有眼不识泰山，但底子，还是我们厂里最好的。您……您能不能，让他也……开开眼？”
李晓宇笑了。他知道，王强这是，彻底动了心。
他不仅要买“龙渊”的“体魄”，更想偷师“女娲”的“灵魂”。
“当然没问题。”
他对着林涛，点了点头。
“林涛，给这位小张师傅，上一堂，我们‘女娲’系统的，入门课。”
林涛会意。
他将已经彻底傻掉的小张，带到了“龙渊一号”的控制台前。
他没有讲任何复杂的G代码。
而是，直接调出了“女娲”系统，那充满了人性化设计的，“图形化编程”界面。
“你看，”林涛指着屏幕上，那些，如同电路图般，清晰直观的“梯形图”逻辑块，“在我们的系统里，你不需要，去背诵上千个枯燥的代码。”
“你想让机床做什么，只需要，像玩游戏一样，用鼠标，把对应的功能块，拖拽到流程图里就行。”
“比如，你想让主轴转起来，就拖一个‘主轴启动’的模块。想让它喷冷却液，就再连上一个‘冷却泵开启’的模块……”
半个小时后。
当小张，在林涛的简单指导下，第一次，亲手，用鼠标，像搭积木一样，轻松地，“画”出了一个，他过去，需要花费整整一天，去手写和调试的，复杂零件的加工程序时。
当他，按下“运行”键，看到“龙渊一号”，精准地，执行着他刚刚“画”出的每一个指令时。
这个，心高气傲的，被德国专家，亲手带出来的王牌操作工。
他的世界观，第二次，被彻底地，碾碎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友好得，不像工业软件的界面，喃喃自语。
“这……这不是数控系统……”
“这……这是魔法……”
王强，在激动之余，立刻，将这个，足以改变整个共和国航空工业格局的，惊天动地的消息，连同那段，被他奉为“神迹”的“无声切削”录像，通过最高保密等级的渠道，上报给了，远在京城的周将军。
并且，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嘚瑟”，亲自拨通了，远在西安的，西飞集团，那个与他齐名，也斗了一辈子的“老兄弟”，李卫东厂长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卫东在听完王强那，添油加醋的，充满了炫耀的描述后。
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才用一种，酸得，能倒掉牙的语气，冷哼了一声。
“老王，你他娘的，别在那儿嘚瑟！”
“不就是一台三轴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告诉你，金陵中心那帮，更厉害的小祖宗，明天，就到我们这儿了！”
“我们西安的骨头，可比你们沈阳的，要硬得多！”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
一场，由“龙渊”这只，过江猛龙所引发的，席卷全国的，一场场，更加波澜壮阔的“技术大比武”，在这一刻，悄然地，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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