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很快就临近县试的日子。
江陵城作为府衙、县衙所在地,亦是县试和府试的科考之地。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方言将来有一段时间,就必须待在江陵城中。直至考过府试。
为了避免方言每日奔波劳碌,影响备考状态,家中长辈们早已行动起来。
这一日,天才刚刚亮,方家门口便是一派繁忙景象。
爷爷方承薪穿着一身崭新的员外服,精神矍铄地站在大门前,手里拿着那根宝贝烟杆,对着周围指指点点。
“王刚!对,那箱书,轻拿轻放!那可是先正给言哥准备的复习资料!”
“那包袱里是全是言哥儿爱吃的零嘴,别压着了!”
王刚身影动的飞快,在方承薪的指导下,带着几个健仆,将一个个箱笼小心翼翼地搬上马车。
书籍、文房四宝、衣物、日常用品……林林总总,堆了大半车。
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方言这是要搬家呢!
方承薪看着这满满当当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逆孙第一次赶考,可马虎不得!
同时,清香走出门外,身后跟着丫鬟和小厮。
那些小厮几人抬着个长方形物体,正费力的往外搬着。
方承薪定睛一看,手中的烟杆都差点掉在地上。
“清香丫头!你这干啥?怎么把床和被子都抬出来了?”
清香闻言,指挥着下人将床稳稳当当的放在后方的马车上,回过身,对方承薪盈盈一礼,说道。
“老太爷有所不知,我们少爷啊,他念旧!”
“好几次在商会里和别人抱怨,说那里的床不如家里的舒服。都睡不好觉。”
“反正那边也有住处,带上也无妨!”
方承薪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的连忙点头。
瞧瞧,这姑娘多细心!
都把他那逆孙的脾性给摸得一清二楚!
他刚想开口赞赏清香,却见门口,三三两两又走出几人。
那不是他们家的厨子老王,侍女夏竹和春儿又是何人?
清香居然把厨子和贴身丫鬟都带上了?
他看向清香的眼神,那是越看越满意!
有这般贴己人物照顾着方言,不知是这孙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当口,方言终于是晃晃悠悠的从门内游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只是今日穿得更为利落些,一身月白色的儒生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然而,当他看到门口这举家搬迁的浩大场面时,整个人都僵住在原地。
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等……等等!”
方言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爷爷,清香姐,你们这是……要把全家都给我搬去江陵城吗?”
他哭笑不得地指着那快堆成小山的行李,尤其是看到那张熟悉的拔步床时,眼角更是抽搐的不停。
“我这是去考县试,不是去江陵城安家落户啊!”
“带这么多东西,我在哪儿放?难不成在考棚里搭个床铺?”
他要是带着这么多东西去江陵,明天恐怕就会成为江陵里的笑谈。
为了赶考,居然带那么多东西。
这天底下,还没听说过谁是这么干的!
他试图挣扎一下,打消家人这过于“另类”的行为。
清香闻言,却是抿嘴一笑,柔声解释道。
“少爷放心,早在许久之前,先正老爷就吩咐云青姐姐在江陵买好房子了。”
“这些东西啊,运过去刚好也帮那边添些人气!不显得空旷!”
“少爷放心,不碍事的!”
方言闻言,猛地转头,看向身后负手而立,一脸高深莫测的老爹方先正。
搞了半天!原来这荒唐事的幕后主使,竟是自己的老爹?
这场景,这阵仗,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为了科考在县城里买房子?为了科考举家搬迁?
还有这浓浓的“不成功便成仁”的压迫感。
这流程……怎么莫名熟悉?
孟母三迁?!!!!
一想到此处,方言的额角瞬间就流下了汗水。
这些手段他太明白了!也太熟悉了!
不就是他用来对付他老爹的那一套吗?
现在居然被老爹用来对付自己了?
我莫非不是他亲生的?居然用这种恶毒手段?
方先正感受到儿子“幽怨”的目光,非但不心虚,反而走上前来,故作慈祥地拍了拍方言的肩膀,语气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狗蛋啊,放轻松,莫要有压力。”
“好好考,正常发挥即可。考不上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就是被族人们私下议论……说你狂妄自大而已。”
“毕竟嘛,人非圣贤,吹出去的牛,总有无法实现的时候,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
方言:“!!!”
他听着老爹这阴阳怪气、杀人诛心的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方先正!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激将法吗?
方言憋得内伤,偏偏还无法反驳。
男人嘛!自己吹出去的牛,哪怕是死也要自己吞下去!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方言此刻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狠狠瞪了自家老爹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带着清香转身钻进了王刚的马车里。
“王刚!出发!”他闷声闷气地吩咐道,生怕再多待一秒,他老爹又会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对付自己。
当初悬梁刺股的时候,他对他爹可是一环套一环的!
他可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王刚洪亮地应了一声“好嘞!”,扬鞭策马。
车轮缓缓转动,碾过平整的青石板路,向着村外驶去。
方承薪、方先正等人站在门口,不停地挥手。
方承薪更是高声叮嘱:“言哥儿,安心考试,家里不用惦记!”
马车渐行渐远,将亲人的身影和声音渐渐抛在身后。
方言靠在柔软的车壁上,看看身边的清香,又透过车窗,回望着日益富足的方家村。
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悄然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摊开手掌,又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唉……”一声无奈的叹息在车厢内幽幽响起。
都怪自己当初在祠堂,被那气氛一激,热血上头,怎么就嘴快说出了“考头甲”这种狂言?
这下可好,本想舒舒服服躺平当个官二代,等着老爹光耀门楣,自己坐享其成。
这梦想怎么七拐八绕的,就变成了需要他自己亲自下场搏杀了?
这剧本不对啊!
他烦躁地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脸上尽是无奈。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他方言还能怎么办?
大不了将来考上了头甲,再在官场上混日子就是了!
在机关单位里喝茶看报,那也是官二代的必经之路!
这么一想,方言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那点被迫“内卷”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翘起二郎腿,折扇轻摇,眯着眼睛对清香说道:
“当今天子醉心玄修,这翰林院应该挺悠闲的吧?”
“毕竟皇帝都不理朝政了!这些近臣努力拼搏,是给谁看啊?”
“没有人会这么傻吧?”
看着方言这自问自答的自我安慰,清香只是捂嘴笑着,并没接话。
情形都这样险峻了,少爷还做着躺平官二代的美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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