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三年的春风裹挟着江淮水汽,吹拂过合肥新城巍峨的城垛,却吹不散弥漫在军营与船寨上空那股浓烈如实质的战意。巢湖万顷波涛之上,七百余艘新旧战舰已完成最终集结,帆樯如林,旌旗蔽空。陆营之中,十万步骑锐卒盔明甲亮,矛戟的反光刺破晨雾,森然肃立。中军大帐内,吕布一身玄甲,外罩猩红披风,立于那幅占据整面帐壁的《南征态势图》前,指尖最终重重敲在代表建业的那一点上。历时两载,耗尽北国无数钱粮物资(皆源自清丈田亩、推广屯田、盐铁专卖所得,度支尚书衙门与少府联合账册记录堆积如山),这柄名为“南征”的巨锤,已抡至最高点。
“陛下,各军已部署完毕,粮草军械皆已按册分发至营,只待陛下号令!”张辽甲胄在身,抱拳禀报,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他身后,高顺、张合、蒋钦等一众将领个个眼神灼热,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
吕布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帐内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最终落在一旁早已备好的紫檀木案上。那上面平铺着一卷特制的明黄缣帛,边缘以玄丝绣有龙纹,一旁的金丝楠木盒中,盛放着以朱砂、金粉及特制胶液精心调制的御用印泥。这些物料,皆由少府辖下的织室、印绶监严格按制承造,其规格、用料、工时,耗费皆记录于《御用器物造办册》内。
“笔墨!”吕布沉声道。
早已侍立一旁的翰林待诏、以文章华美着称的阮瑀,立刻趋步上前,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口,取过那支以青州狼毫与和田玉杆特制的御笔,蘸满了由徽州极品松烟墨锭研磨出的浓稠墨汁。他屏息凝神,悬腕于缣帛之上,等待吕布口述。帐内落针可闻,唯有粗重的呼吸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浪涛声。
吕布略一沉吟,声若洪钟,字字清晰地回荡在大帐之中:
“大燕皇帝、天可汗吕,咨尔南方将吏士民:”
开篇称谓,便融合了中原帝王与草原共主的身份,彰显着无可置疑的权威。阮瑀笔走龙蛇,字体遒劲而堂皇,墨迹深深浸入缣帛的纹理。
“朕承天景命,抚有北疆,德被四海,威加宇内。乃者,刘表、孙权等辈,不思天命攸归,罔顾黎庶渴安,或割据荆州,闭关自守,纵容部曲,侵扰邻疆;或窃据江东,僭号称尊,恃江湖之险,阻王化之播。此皆逆天而行,负固不宾,致使江淮烽燧频传,荆楚生灵涂炭!” 言辞犀利,直指其割据之罪,将战争的责任完全推予对方。
吕布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帐壁,看到了荆州病榻上的刘表与建业宫中强作镇定的孙权。阮瑀笔锋不停,一行行骈散结合的檄文如刀似剑,流淌而出。
“刘表虚负汉室宗亲之名,尸位素餐,老迈昏聩,纵容蔡瑁、张允等宵小弄权于内,致使嫡庶失序,纲常沦丧;坐视刘备此等反复无常之枭雄,蛰伏肘腋,其心叵测!荆州本沃野千里,今却内忧外患,民有菜色,此非刘表之罪耶?” 直刺荆州内部最敏感的继承权与刘备问题,将其混乱公之于众。
“孙权小子,凭借父兄余烈,不思报效朝廷,反妄自尊大,阴结刘表,抗衡天兵。周瑜、鲁肃之徒,不度德量力,竟欲以长江一隅,逆拒天下大势!尔等江东水师,纵有艨艟千艘,岂能挡我北地铁骑雷霆之怒?尔等六郡八十一州,纵有鱼米之饶,岂能填我大燕府库充盈之实?” 极尽贬低嘲讽之能事,打击江东士气,同时炫耀北方的军事与经济实力。这些实力的背后,是过去两年通过运河漕运、各地屯田、整顿税收积累起来的庞大物资。
檄文的最后,吕布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霹雳炸响:
“今朕奉天伐罪,吊民伐罪,已统率雄兵百万(虚指,实为二十余万),战将千员,分路并进:一路出合肥,扫荡江东;一路向宛城,收取荆州;更有舟师泛海,直捣吴会!旌旗所指,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檄文到日,尔等荆扬将吏,若能幡然悔悟,擒缚刘表、孙权来献,或举城归顺,朕必不吝封侯之赏;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天兵一至,必是犁庭扫穴,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
“钦此!”
当最后两个字从吕布口中吐出,阮瑀也恰好收笔。他额角已布满细密汗珠,双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这檄文内容本身蕴含的磅礴力量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吕布走上前,取过案头那方沉甸甸的“燕帝行玺”(出征时携带的皇帝印玺之一),在朱红的印泥上用力按下,然后稳稳地盖在檄文末尾。鲜红的玺印,如同烙铁,将这战争的宣言永远定格在历史之中。
“誊写千份!”吕布下令,“以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军大营,传示全军!另派精干信使,设法将檄文射入襄阳、江陵、建业、吴郡等城!朕要让整个南方,都知道朕的决心!”
“臣遵旨!”阮瑀与负责军令传递的枢密郎官齐声应命。
接下来的三日,合肥大营变成了巨大的宣传机器。数十名文书官日夜不停地誊抄檄文,所用的缣帛、纸张、笔墨,皆由随军物资库按定额拨发,记录在《宣威用度册》上。抄写完毕的檄文,被迅速分发至各军。
在步卒大营,识字的老兵在火光下,用粗豪的声音向围拢的袍泽朗读檄文内容;在水军战船上,军官指着檄文,激励士卒;在骑兵队列前,将领们挥舞着檄文,誓言踏平江南。每一次宣读,都引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士气被激励到了顶点。这些激励士气的额外酒肉赏赐,亦由都督府仓曹按制发放,来源为合肥仓廪存储及后方转运。
与此同时,数支精悍的斥候小队,携带密封于竹筒内的檄文副本,借着夜色掩护,乘快船或轻骑,潜行至长江南岸,或是荆州北部边境。他们将檄文绑在箭矢之上,伺机射入敌方城寨、村落;或高价收买贪利的商贾、渔民,令其将檄文带入城内散布。这些秘密行动的额外赏金与花费,记录于枢密阁的《特别行动账册》中,由吕布内帑与枢密经费共同承担。
如同投入滚油的冰块,这篇出自吕布之意、阮瑀之手的《讨逆檄文》,瞬间在南方引起了轩然大波。
襄阳,病榻上的刘表看到心腹呈上的檄文,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咳嗽,几乎背过气去,嘶哑着痛骂吕布“欺人太甚”,却对檄文中提及的继承人之争与刘备问题感到刺骨冰寒,内心对蔡瑁、蒯越的猜忌,对刘备的提防,瞬间达到了顶峰。
建业,孙权将檄文狠狠摔在案上,面色铁青。年幼的君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与压力,尤其是吕布对周瑜、鲁肃的指名道姓,更让他怒火中烧。他立刻召集群臣,商讨对策,主战派与主和派再次爆发激烈争吵。
而寄居荆州的刘备,在秘密得到檄文抄本后,于灯下反复观看,当读到“反复无常之枭雄,蛰伏肘腋,其心叵测”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将抄本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他对身后的关羽、张飞低声道:“吕布,已为我们敲响了登台的锣鼓。接下来,该我们出场了。”
长江南北,战争的阴云因这一纸檄文,彻底凝聚成席卷一切的风暴。吕布立于合肥新城墙头,望着南方水天相接之处,仿佛能看到那檄文正如同无形的战鼓,敲响在每一个敌人的心头,也敲响着旧时代终末的钟声。他手中紧握的霸王戟,在春日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渴望着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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