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江牧一加快脚步，走进了这个开阔地。手电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没有孩子。
没有玩偶。
地面上只有厚厚的灰尘和杂物，墙壁上的涂鸦比通道里更多、更杂乱。
一股失望和焦虑涌上戚雨心头。难道梦是错的？或者，他们来晚了？孩子们已经被转移了？
“别急，仔细看。”江牧一相对冷静，他的手电光停留在靠近墙角的地面上，“这里有痕迹。”
戚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片相对干净的地面上，有一些模糊的、凌乱的脚印，大小不一，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留下的。更重要的是，在墙角，她发现了几根颜色鲜艳的塑料细丝，像是从某种儿童玩具或者衣物上刮下来的。
她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将那几根塑料细丝放入证物袋。接着，她的手电光在墙壁上仔细搜寻。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涂鸦中，她发现了一个用红色砖块碎屑画出的、略显清晰的箭头，指向开阔地另一侧一个更加黑暗狭窄的岔路口。这个箭头的画法，与她梦中看到的那个男孩附近墙壁上的某个符号非常相似！
“这边。”戚雨站起身，指向那个岔路口。
那是一个更加低矮的洞口，需要半蹲着才能进入。里面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气味也更加难闻。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这条支管更加难走，脚下积水更深，有时甚至没过脚踝。管道壁上也布满了各种符号。走了约五六十米，前方似乎到了尽头，手电光照过去，是一面坍塌的砖墙，堵死了去路。
戚雨的心沉了下去。
然而，江牧一却注意到了异常。他的手电光在坍塌的砖墙底部仔细扫描。“戚雨，你看这里。”
戚雨凑过去，只见在砖墙与地面交接的角落，有几块砖头松动了，被人为地挪开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缝隙。缝隙后面，依旧是深邃的黑暗。
有人为活动的痕迹！而且很可能是不久前留下的！
戚雨立刻通过对讲机向守在外面的周师傅报告了发现，并请求支援。周师傅回复说已经通知李队，支援正在赶来，让他们千万不要擅自进入。
等待支援的时间格外漫长。戚雨和江牧一守在缝隙口，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但除了滴水声，一片死寂。
二十多分钟后，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灯光，李飞扬亲自带着一队穿着警用装备、携带破拆工具的刑警赶到了。
“戚顾问，江医生，你们退后。”李飞扬神色凝重，指挥手下，“小心点，打开它！”
两名警员上前，小心地将那块松动的砖墙进一步拆除，扩大入口。强光手电和战术灯瞬间将缝隙后的空间照亮。
那是一个比外面检修间略小的空间，同样阴暗潮湿。但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角落里，散落着几个脏兮兮的、已经干硬发霉的面包包装袋和空矿泉水瓶。
墙壁上，用指甲或尖锐石块刻满了歪歪扭扭的“救命”、“回家”、“妈妈”等字眼。
而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两个玩偶。
同样是旧洋娃娃，同样被用粗糙的黑线缝死了眼睛，嘴角被拉扯出僵硬的笑容。
与张小雅案发现场那个玩偶，如出一辙！
“这里确实囚禁过人！而且不止一个！”李飞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技术队！立刻取证！搜索所有痕迹！扩大搜索范围，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通道！”
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拍照、提取指纹、足迹、收集散落的物品和那两个诡异的玩偶。
戚雨站在入口处，看着眼前这一切，尽管没有找到孩子，但这里的发现，已经彻底证实了她的梦境并非虚妄。那些刻在墙上的字，无声地诉说着被困者曾经的绝望。她仿佛能听到那些细弱的啜泣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戚顾问，”李飞扬走到她身边，语气复杂，“你提供的线索…又一次指向了关键。这里，很可能就是失踪孩子们曾经被短暂关押过的中转点之一。”
“他们被转移了。”戚雨看着那个被扩大的洞口，“转移去了‘慈恩’。”
李飞扬重重地点了点头：“‘慈恩’…数据库里初步筛查，这片区域内没有直接以‘慈恩’注册的机构。但有一个信息…‘爱福儿童之家’的注册主体，是一个叫‘慈恩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民办非企业单位。”
慈恩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爱福”果然是“慈恩”的外壳！
“立刻控制‘爱福儿童之家’的所有人员！查封所有资料！”李飞扬毫不犹豫地下令。
消息传回地面，外围待命的警力立刻行动，直扑那条小巷深处的鹅黄色门脸。
然而，当戚雨、江牧一和李飞扬等人从地下返回，赶到“爱福儿童之家”时，看到的却是大门紧闭，门上已经贴上了警方的封条。先期到达的警员报告：里面空无一人！无论是之前见到的工作人员，还是偶尔来活动的孩子，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搬不走的桌椅和玩具，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存在过。
对方显然已经察觉，提前一步转移了。
“查！给我彻底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慈恩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和所有相关人员给我揪出来！”李飞扬对着对讲机低吼，脸色铁青。
戚雨站在那扇被贴了封条的鹅黄色门前，清晨的阳光照在上面，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对手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快得惊人。是内部走漏了消息？还是对方有着极其严密的监控网络？
她回想起吴川崎的警告——“他们的触角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长得多，渗透得更深。”
地下囚禁点的发现，证实了罪恶的存在，也确认了“慈恩”这个关键目标。但关键人员的逃脱，使得刚刚清晰的线索再次中断。
“慈恩”究竟在哪里？那些被转移的孩子，此刻又在何处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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