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望幽撑地的双手已经十指蜷起，指甲也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耳边不断回响着鸿渺和重夜的声音，让她在两难的选择中反复纠结徘徊。
一个是给予她新生的宗门和师父。
一个是她灵魂相契为她付出所有的伴侣。
她根本做不出选择。
为什么要逼她呢？
望幽满心的无措和委屈。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舍弃掉彼此？明明他们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
她真的能狠下心割舍掉任何一个吗？
而明知道她痛苦的师父和重夜又真的会像这样逼她吗？
心随念动，望幽拨开心中的挣扎，好似一下从一团乱麻中突然抓住了一根线头。
她从地上站起，挺直了腰背，也抽出了冰刀。
“逆徒，还不手刃了这魔族！”
“望幽，别害怕，快随我同去魔界！”
可望幽只是平静地看着两人，脸上也没有了刚刚的难过和纠结。
“没人能替我选择，也没人能逼我选择。”
她双手紧握冰刀，用尽全力向眼前的两人挥去。
鸿渺和重夜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此真实，却依旧没让落下的刀停顿分毫。
冰刀之下，血肉横飞。
可望幽依旧没有迟疑，又是一刀斩进了虚空里，如捅破纸般将妄界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口子。
“凡我所爱者，我皆要。”
不论是宗门还是伴侣。
望幽看着那道真实世界里显然不可能有的缺口，扬起了嘴角。
她目光灼灼，自信而坚定。
“这才是我的选择。”
说罢跃身而起，整个人向着那道缺口处飞去。
妄界之外，帝江惊呼，“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凡人！”
重夜看着天边正在消解的虚空，慢慢勾起了嘴角。
凡人又如何？那可是望幽。
是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坚定，永不妥协的望幽。
而后重夜也伸手召出一团魔息，直接向已露出天光的地方袭去。
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妄界破，虚空消。
望幽等四人再次出现在了凌绝峰上空。
江空青和赵苑诗仍在恍惚之中，两人不小心对视一眼，纷纷避开了彼此的眼神。
望幽则是手持冰刀立于半空，眼神明亮，战意凛然。重夜站在她身旁，表情平静，一脸淡然，承夜剑却已然握在手中。
“你如何能破了妄界！难不成你也有琉璃瞳？”
赤红的凶兽发出不甘的疑问，仍是对一个凡人能从妄界中逃出感到荒谬。
望幽不屑一笑，
“区区把戏还想蛊惑人心？你整的那个幻境也太假了。”
江空青和赵苑诗闻言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江空青更是听的冷汗直流。
帝江造出的妄界并非普通幻境，更像是神明的领域，是独立于三界外的一个虚空。
某种意义上说，妄界中的一草一木皆是真实，连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帝江从那些受困者的记忆中截取片段，并将它实体具象化。
妄界中发生的事情和现实世界一样都存在因果，并非凭空捏造。帝江所做的不过是改变了现实世界中的某个细节或条件，用以达到它玩弄人心的目的。
传闻在父神封印帝江前，许多声名赫赫的上仙都死在帝江的妄界中。望幽如今不过一介凡人，能这么快就斩破妄界，着实令人惊讶。
帝江听到望幽的话更是气急败坏，声音尖利道，
“你以为破了妄界就能奈我何？”
望幽挑眉，二话不说就飞身往前，她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奈它何！
“月缺不改光！”
只见她冰刀落下间，疯涨的刀影夹杂着炫目的银白刀光如飞鸿般向着赤红色的巨大兽体疾驰而去。
见望幽动手，重夜也是直接抬手一划，承夜剑身上便突现一条银蛟虚影，与刀影并列同驰，直直刺向帝江。
江空青和赵苑诗反应也很快，绿沉扇和紫棘鞭纷纷接踵而至。
而帝江则是再掀狂风，将那刀光剑影纷纷卷入风中。
一时间，半空中烈风咆哮，各色光亮交织，令凌绝峰上观战的弟子们眼花缭乱，担忧不已。
不过片刻，风止声息。
江空青和赵苑诗直直从半空跌落，令阳见状长袖一卷，运功稳稳接住了两人。
二人均是满脸血迹，身受重伤，令阳赶紧给他们喂下了疗伤的丹药。
望幽见江空青和赵苑诗无性命之忧，算是放下了心，却忍不住闷声咳出一口血。
众人赶紧抬头看向空中，望幽和重夜依旧站在原地。
但望幽脸色苍白，重夜的嘴角也带着血迹。
而那赤红的凶兽，则是被断了一翼，只剩三只翅膀蜷缩在身后。
此刻望幽面色依旧冷静，可心却是跌至谷底。
这就是上古凶兽的力量吗？简直跟那南明离火一样让人感到无力。
她的全力一击，不过堪堪划破了它的一根羽毛，自己却被它狂风中的暴虐力量撕碎了灵力，经脉俱损。
那被斩断的一翼，还是她体内的魔息刚刚突现护主，加上重夜的承夜剑所致。
可重夜本就因她被魔息反噬，神魂虚弱，如今更是已经被伤到掩饰不住吐血的地步。
望幽担忧地看向重夜，心里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重夜却是对着她无声笑笑，若无其事地擦去了唇边血迹，
“没事。”
此时帝江又是咯咯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魔神大人，你如今魔息不全，可是杀不了我呢。”
重夜看向它蜷缩的残翅，幽幽接道，
“嘴还挺硬，妄界被破，你也跟着受了不轻的伤吧。现在又被断一翅，没个十几万年怕是都长不出来。”
光是望幽斩破妄界时他趁机给的那一击，就够它喝一壶的，更不提妄界本身就跟帝江神魂相连，妄界被破，它自是同样受到重创。
帝江被戳到痛处，有些气急败坏道，
“是，我如今是拿你和你护着的人没什么办法，可你现在也杀不了我！”
它明明没有五官，但望幽却还是感受到了它的注视，
“我杀不了你们，可其他人呢？”
帝江幼嫩的声音里满是狠毒和恶意，
“你说我要是屠了这座山，你身旁这位有你魔息的姑娘会不会疯掉？”
望幽闻言瞪大了双眼，看向帝江的眼神凌厉而尖锐，浑身都露出了浓厚的杀意。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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