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默是被饿醒的。
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他几乎是滚下床的，踉跄着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两包临期的方便面，连调料包都没剩，直接掰碎干嚼了下去，又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才勉强压住了那股心慌。
做完这一切，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体的异常。
轻盈。
不是体重减轻的那种，而是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每一个动作都轻松自如，呼吸之间，肺腑通透。视线似乎也更清晰了，能看清窗外对面楼顶防水卷材上细微的纹路。耳朵里捕捉到的声音也丰富了许多，楼下邻居的电视声、远处街道的车流声，甚至墙壁里电线轻微的电流声，都层次分明。
“这洗髓丹……效果这么猛？”他咂咂嘴，回味着那干巴巴的方便面碎末，心里对那瓶“糖豆”的价值有了新的评估。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拿出《九转混沌诀》，盘坐在床上，沉下心神。
或许是因为洗髓丹进一步改善了资质，或许是因为睡了一觉精神饱满，这一次，他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按照功法所述，意念守一，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富有某种独特的韵律。
渐渐地，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在闭目的黑暗中，感知到了无数微小的、闪烁着各色莹光的灵机粒子，如同盛夏夜空的流萤，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它们受到他呼吸和意念的牵引，开始缓慢地、争先恐后地透过皮肤，钻进他的体内。
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游走，最终汇入丹田。
那团原本如同余烬的药力，遇到了这股新生的气息，仿佛火星遇到了氧气，“噗”地一下，点燃了一缕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带着温热感的气流！
这缕气流如同初生的幼苗，脆弱，却蕴含着勃勃生机，在他丹田内缓缓盘旋。
炼气期，入门！
陈默猛地睁开眼，狂喜瞬间淹没了了他。他下意识地一挥拳头——
“呼！”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顺着拳头涌出，带起了一丝轻微的风声，将书桌上几张散落的草稿纸吹得哗啦作响。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飘动的纸张，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掌控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力量？
属于修仙者的力量！
他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尝试着控制那缕微弱的气流。让它加速，它便旋转得快些；让它安静，它便温顺地蛰伏。虽然能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这种如臂指使的感觉，让他沉醉。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彻底陷入了修炼的狂热之中。
除了必要的吃饭（食量变得异常惊人）和解决生理需求，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打坐炼气。那瓶洗髓丹，他牢记着“糖豆”的教训，没再敢乱吃，只是每隔两三天，感觉修炼进度明显变慢时，才小心翼翼地服用一颗，借助药力冲击瓶颈。
破碎的窗户他简单地用纸板和胶带封住了，暂时也顾不上修理。宇航员手办的断臂被他用502胶水勉强粘了回去，虽然留下了难看的痕迹，但他看着却觉得格外顺眼——这可是他仙缘开始的见证。
随着修炼深入，他对外界灵机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他发现城市里的灵气非常稀薄，而且混杂着许多灰暗、沉滞的气息，远不如功法中描述的“洞天福地”。但在夜深人静时，尤其是靠近公园或者河边，情况会稍好一些。
他也初步掌握了几个炼气期附带的小法术。一个是 “明目诀” ，运转之下能看得更远更清，甚至能隐约看到普通人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气场”，大多灰白，偶尔有健康的淡红色。另一个是 “净尘术” ，一个念头就能让身上的灰尘污渍脱落，让他省了不少洗衣服的功夫，就是范围太小，仅限于自身。
这些小法术的掌握，让他更加确信自己走上了一条非凡的道路。
然而，力量的获取并非全无代价。
首先就是饥饿感始终如影随形，对食物的需求大增，他那本就拮据的生活费很快告急。其次，随着他不断引动周围稀薄的灵机，尤其是在他服用洗髓丹，药力化开冲击经脉时，他所在的这栋老居民楼，开始出现一些微弱的、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起初只是某户人家的电视信号偶尔受到干扰，或者楼道里的声控灯莫名其妙地闪烁。但在他一次试图冲击炼气初期小瓶颈，服下一颗洗髓丹全力运功时，引发的能量涟漪稍微强了那么一丝。
当晚，整栋楼，乃至附近一小片区域的电压，都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无法被常规仪器捕捉的波动。几家正在看球赛的住户电视屏幕瞬间雪花，骂声一片。更巧合的是，一架隶属于某个特殊部门的、正在执行常规低空灵能波动监测任务的无人机，恰好途经这片区域。
无人机搭载的高灵敏度传感器，捕捉到了这一闪即逝的异常灵能读数。虽然强度很低，远低于已知的“异能觉醒”或“精怪现形”标准，但其能量性质极其纯粹，与常见的杂乱灵波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被高度提炼后的有序能量反应。
这份异常报告，连同坐标信息，在几分钟后，便被呈送到了温州市某个不对外开放的机构负责人桌上。
第三天下午，陈默正在家里对着最后一包方便面发愁，思考着是去楼下沙县打工还是找居委会求助时，门外传来了沉稳而规律的敲门声。
不是房东，房东阿姨敲门又急又响。也不是收水电费的。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紧张。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两名男子。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笔挺便装的中年人，身姿挺拔，眼神锐利沉稳，尽管没有任何标志，但那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场，让陈默瞬间联想到了电影里的特工或者高级军官。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同样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楼道环境。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
军方？警察？还是……别的什么？
自己修炼的事暴露了？因为那天晚上的电压波动？还是因为自己最近食量异常被注意到了？
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模仿着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隔着门问道：“谁啊？干嘛的？”
门外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官方的严肃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拿出一个黑色的证件夹，在猫眼前晃了一下，上面的国徽清晰可见。
“陈默先生吗？我们是国家有关部门的，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请开门配合。”
陈默看着那鲜明的国徽，犹豫了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咬了咬牙，伸手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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