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秋意浸得越来越深，风里裹着干涩的凉意，吹得人鼻腔发痒。
顾屿刚结束一堂跳高技巧课，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拿起洗鼻器——加湿器喷出的白雾氤氲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细腻的肌理泛着水润光泽，黑色短发被水汽润得柔软，鬓角发丝垂在脸颊，动作轻柔地冲洗着鼻腔。
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相册里是今早刚拍的工地照片：
露台的栏杆已经安装完毕，客厅的落地窗框架初具雏形，他正想发给裴川分享进度，办公室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顾老师，你爸妈系里那个新生秦旭，托我给你带个东西。”
同事推门进来，递过一个烫金纹路的精致礼盒，语气带着几分八卦，“那小子家境是真不错，听说爸妈是互联网新贵，开学就开着跑车来的，还到处打听你和裴川的事呢，劲头足得很。”
顾屿的指尖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他接过礼盒，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打开的瞬间，一支银灰色钢笔映入眼帘——笔身上刻着清晰的“pc”缩写，是裴川名字的首字母。
“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顾屿的声音有些干涩，鼻腔里的痒意突然变得强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谁知道呢。”
同事耸耸肩，八卦地补充，“听说他高中就喜欢裴川，特意考来A大想做学弟，结果裴川去了美国。他现在申请了波士顿大学，真有劲哦年轻人，说离哈佛近，能经常见到裴川。”
“波士顿”三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顾屿心上。
他握着那支钢笔，指尖冰凉，胃里瞬间泛起一阵熟悉的隐痛，尖锐得让他下意识皱紧眉头。
秦旭的身影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张扬的眉眼、自信的姿态，还有那一身不经意间流露的奢牌穿搭，与他洗得发白的t恤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把钢笔小心翼翼放回礼盒，低声说：
“麻烦你帮我还回去吧，我不能收。”
可他的拒绝，终究没能阻止秦旭的脚步。
当晚，顾屿坐在空荡的公寓里，打开电脑搜索波士顿大学的校园地图。
屏幕上，波士顿大学与哈佛大学隔水相望，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呼吸发颤。
他不敢想象，秦旭到了美国会做什么——那个年纪的喜欢，炽热而不管不顾，更何况秦旭拥有他无法比拟的财力和时间。
顾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想起裴川为他付出的一切：
两人共同规划的新家、中美往返的昂贵机票、源源不断寄来的胃药和医疗器械……而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盯着装修进度，在视频里强颜欢笑说一句“我很好”。
这份自卑感，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十月八日的波士顿，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哈佛医学院的红砖建筑上。
裴川刚走出实验室，眼底还带着熬夜做实验的红血丝，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紫色玛莎拉蒂——张扬的颜色在古朴的校园里格外刺眼。
秦旭倚在车旁，穿着当季的奢牌潮装，剪裁合体的外套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年轻气盛的张扬，手里捧着一束精心挑选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裴川学长，早上好。”
秦旭快步迎上前，将花递到裴川面前，笑容耀眼，“不知道你是否喜欢白玫瑰，特意让花店从荷兰空运来的，新鲜得很。”
裴川的眉头瞬间蹙起，立体凌厉的五官覆上一层冷意，眼神锐利如刀。
他没有接花，语气坚定得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还有，我有伴侣，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是秦旭，15岁开始喜欢你，为你考入了A大。”
秦旭并不气馁，收回花随手递给旁边的保镖，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我知道你有顾屿老师，可他在国内，你们隔着半个地球，而我在你身边。学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能给你他给不了的一切。”
秦旭的攻势，直白而猛烈。
他像是算准了裴川的作息，每天准时出现在哈佛的校门口，有时是一束稀有品种的花，有时是一份从米其林餐厅打包的精致早餐，有时是最新款的电子产品。
他知道裴川研究肠胃医学，特意托人从全球各地搜罗稀缺的医学文献，打包送到实验室；知道裴川喜欢运动，便包下波士顿最好的健身馆，邀请他一起锻炼；甚至在裴川的实验室外，常年停着专车和保镖，说“学长有任何需求，随时可以叫我”。
他的追求，带着豪门子弟特有的霸道与挥霍，在哈佛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人私下议论，说裴川被富家子弟倒追，真是好福气；也有人说，顾屿远在国内，身体不好还需要人照顾，根本配不上裴川这样前途无量的人，秦旭才是更适合他的伴侣。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裴川心上。
他一次次义正言辞地拒绝，拉黑了秦旭的联系方式，可秦旭总能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实验室的门卫被收买，总会偷偷放秦旭进来；导师的助理收到秦旭的“礼物”，偶尔会帮他传递消息；甚至裴川租住的公寓楼下，也总能看到那辆刺眼的紫色玛莎拉蒂。
“学长，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秦旭堵住正要去图书馆的裴川，语气带着一丝偏执，“顾屿老师身体不好，常年受胃病、鼻炎折磨，还需要你分心照顾，而我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给你提供更好的资源。你研究肠胃医学，我可以投资建专属实验室；你想回国发展，我可以在国内给你开个人医院，配备最顶尖的团队。”
裴川的眼神愈发冰冷，抬手用力推开他，力道带着压抑的怒火：
“秦旭，这些凭我自己的能力都能拥有，不需要你施舍。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我和顾屿之间的羁绊，不是靠钱就能衡量的。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只能报警了。”
“报警？”
秦旭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与笃定，“学长，我只是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有什么错？再说，你就真的能保证，顾屿老师一个人在国内不会觉得孤单吗？他体质那么差，胃痛发作时没人递杯热水，鼻炎犯了没人帮他递洗鼻器，你放心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事？”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裴川的软肋。
他最担心的，就是顾屿一个人在国内无依无靠，病痛发作时没人照顾，遇到困难时没人依靠。
可他没想到，秦旭竟然会用这一点来攻击他，来动摇他的决心。
裴川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秦旭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阳光洒在他厚实的背影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他拿出手机，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顾屿的视频电话，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的冷意都化作了温柔，眼底的担忧与思念几乎要溢出来。
而远在国内的顾屿，还不知道波士顿的风波有多汹涌。
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坐在工地的水泥地上，看着夕阳下未完工的露台。
晚风带着工地的扬尘吹过，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胃里的隐痛还在持续，却习惯性地忽略。
手机屏幕亮起，看到“裴川”两个字的那一刻，他眼底的疲惫瞬间消散，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眉眼间的忧郁被爱意取代。
他完全没察觉，一场针对他们感情的风暴，正在大洋彼岸悄然酝酿，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席卷而来，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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