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还未在衣角散尽，裴川已经拎着行李快步走向停车场。
顾屿的体温终于稳定在36.8度，肺部湿罗音也减轻了大半，在他提交了家里雾化设备的详细参数并反复保证会严格遵循医嘱后，医生终于同意办理出院手续。
“还是有点不踏实。”
顾屿靠在副驾驶座上，裹着裴川的厚外套，说话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咳咳…其实在医院再观察两天也没关系。”
他的鼻腔依旧有些泛红，呼吸时偶尔还会带出细碎的鼻音，显然感冒症状还未完全消退。
裴川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家里设备比医院的更适合长期雾化，环境也安静，你能休息得更好。”
正说着，顾屿突然皱起眉头，飞快地侧过身，一个响亮的喷嚏冲破喉咙：
“阿嚏！”
飞沫溅在车窗上，他有些窘迫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抱歉，还是没忍住。”
“不用忍，也不许忍。”
裴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想继续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裴母打来的。
“阿川，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裴母温柔的声音，“带顾屿来我们家住吧，你白天要上课，总不能一直耽误课程。王叔可以帮忙照顾，家里的调理食材和医疗设备也齐全，比顾屿家更方便。”
裴川转头看向顾屿，用口型询问他的意见。
顾屿立刻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太打扰了”。
“妈，顾屿怕麻烦你们…”
裴川刚开口，就被裴母打断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顾屿现在是病人，就得好好休养。我们家房间多，王叔已经在收拾了，你直接带他回来就行。”
挂了电话，裴川看着顾屿为难的神色，耐心劝说：
“我妈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客气了。住我家我也能更放心，白天上课前能帮你做好早餐，晚上下课后也能立刻看到你。”
顾屿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拗不过裴川的坚持，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驶进裴家庭院时，王叔已经等候在门口，看到他们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顾先生，裴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快进屋休息。”
王叔收拾的是裴川房间隔壁的客房套房，与上次顾屿住的小客房不同，这里空间更大，有独立卫浴，采光也更好。
房间里看不到任何植物，显然是特意清理过的，窗帘和被褥都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明显刚经过除螨处理。
墙角的加湿器和新风系统正安静地运行着，屏幕上显示着适宜的湿度和空气质量参数。
“王叔，麻烦你了。”
顾屿感激地说，刚想迈步走进房间，鼻腔里突然涌上一阵痒意，他赶紧捂住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对灰尘有点敏感。”
“顾先生别担心，我已经反复清理过了，要是还觉得不舒服，随时告诉我调整设备。”
王叔笑着说，又贴心地递上一杯温水。
裴川扶着顾屿在床边坐下，帮他盖好薄被：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收拾行李，顺便看看雾化设备。”
他刚走出房间，手机就收到了实验室组员的消息，提醒他下午最后一节的集体汇报不能缺席。
“看来只能委屈你先睡会儿了。”
裴川回到房间，摸了摸顾屿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后说，“下午我有节重要的汇报课，结束后立刻回来陪你。王叔会在楼下，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给他打电话，别硬撑。”
顾屿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浓重的睡意再次袭来：
“嗯，你去吧，别担心我。”
话音刚落，他就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咳嗽声。
裴川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叮嘱王叔多留意顾屿的动静，然后才匆匆赶往学校。
下午的集体汇报课上，裴川的小组凭借扎实的研究成果获得了第一名。
汇报结束后，组员们兴奋地提议一起去聚餐庆祝。
裴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了，顾老师病还没好，我得赶紧回家照顾他。”
“哇哦——”
组员们立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纷纷开始调侃，“懂懂懂！裴哥快去陪顾老师吧，我们自己庆祝就行！”
“记得给顾老师带点好吃的，别光顾着秀恩爱啊！”
裴川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说，收拾好东西就快步离开了教室。
他一路驱车赶回家里，路上给顾屿发了条微信，却没收到回复。
走进二楼走廊，他放轻脚步，悄悄推开客房的房门。
顾屿还在熟睡，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将他长长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偶尔还会因为喉咙发痒而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微弱却带着明显的不适感。
裴川没有打扰他，轻轻带上门，转身下楼走进了厨房。
阿姨正在准备晚餐，看到裴川进来，笑着说：
“裴少爷，您回来啦？顾先生还在休息吗？”
“嗯，让他多睡会儿。”
裴川挽起袖子，走到食材区开始挑选，“我来做道温补的汤，等会儿顾屿醒了给他当点心。”
他的厨艺十分精湛，动作娴熟地处理着食材，将排骨焯水去腥，加入山药、红枣和姜片，倒入适量的清水，用小火慢慢熬煮。
汤的香气渐渐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裴川时不时掀开锅盖查看火候，调整着调料的用量。
他知道顾屿胃寒，特意少放了盐，又加了一点点红糖中和寒性。
熬煮的间隙，他还不忘上楼查看顾屿的情况，发现他依旧睡得很沉，只是鼻腔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堵塞声，便帮他掖了掖被角，又调高了加湿器的湿度。
傍晚时分，顾屿终于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刚坐起身，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喉咙里传来一阵干涩的痛感，他揉了揉喉咙，正想下床找水喝，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醒了？”
裴川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喉咙，晚餐快准备好了，等会儿喝碗汤暖暖胃。”
顾屿接过水杯，小口喝着，看着裴川眼里的温柔，心里又甜又暖。
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庭院里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虽然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偶尔的喷嚏和咳嗽依旧会带来不适，但此刻的他，却觉得无比安心。
“裴川，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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