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炬议会初立,各项事务在白霄与三位守望者长老的主持下,沿着《同盟宪章》设定的轨道稳步运行。光域之内,“净光协议”持续清扫着零星出现的秩序寄生体,万族在相对安定的环境中休养生息,拓展疆域。
而林风与苏清月,则将光域的日常管理权暂时移交,准备动身前往那发出绝望求救信号的“溯源之地”。
神殿核心,林风调动星炬本源之力,以其浩瀚无边的意志,强行捕捉、锁定那条微弱到几乎随时可能断绝的求救信号源头。混沌色的秩序之火在他面前汇聚、编织,构建出一道不断旋转、内部星光流转的稳定光门——一座临时性的、超远距离定向“星门”。
门扉的另一端,连接着的,便是信号来源的模糊坐标。
“信号极其微弱,且充满扭曲感,彼端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苏清月感知着星门另一端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衰败与死寂气息,冰眸中带着凝重。
“正因如此,才更需一探。”林风目光坚定,“‘守墓人’、‘噬星之蛭’……这些词汇背后牵扯的,或许是关乎宇宙本源循环的古老秘密,星炬既立,便无法置身事外。”
他抬手,一道蕴含着精纯秩序本源与不灭龙源之力的光芒打入苏清月体内。“以此护身,彼方若有异常,可保你本源无虞。”
苏清月没有推辞,点头接纳。两人之间,早已无需过多客套。
不再犹豫,林风率先一步,踏入星门。苏清月紧随其后。
跨越星门的感觉,与寻常空间穿梭截然不同。并非瞬间抵达,而是仿佛在一条由无数破碎光影和低沉吟诵构成的时光隧道中穿行。周遭不时闪过一些模糊的、巨兽横空、先民祭祀的古老幻象,又瞬间被更加深沉的黑暗与破败景象覆盖。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苍凉感,如同冰水般浸透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出现光亮,两人一步踏出。
脚踏实地(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地”的话)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荒芜、衰败、以及某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历史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立足之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暗红色大地。土壤干裂,没有丝毫水分与灵气,只有一种被榨干了所有生命能量的死寂。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这片绝望的世界。
放眼望去,大地之上,随处可见巨大无比、堪比山脉的森白骨骼!这些骨骼与在“龙骨星渊”所见类似,但更加古老、更加巨大,而且其上布满了某种被巨大吸盘长期吸附、侵蚀留下的、令人触目惊心的凹痕与孔洞。仿佛有什么东西,曾趴在这些巨兽的尸骸上,吮吸走了它们最后的精华。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不堪、风格极其古老的巨石建筑遗迹,它们大多已崩塌,被风沙掩埋了半截,如同巨兽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细微的、如同无数沙砾摩擦的“沙沙”声,源自大地深处,无处不在,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就是“溯源之地”?那些星空巨兽的……祖地?
“这里的法则……残缺不全,时间与空间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凝滞’与‘流逝’并存的状态。”林风微微蹙眉,感知着这片天地的异常。星炬核心在此地受到的压制并不强,但感应范围却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仿佛这片天地本身在拒绝被“秩序”所定义。
苏清月蹲下身,指尖触碰那暗红色的大地,一丝极寒之力探入。“大地深处,有一种……庞大的、沉睡的,但又充满贪婪与死寂的意志。那‘沙沙’声,是它的呼吸,或者说,是它在缓慢消化、汲取这片土地最后残余物质的声音。”
“噬星之蛭……”林风瞬间明悟。那头古老的恐怖存在,并非潜伏在某处,而是很可能与这片“溯源之地”的大地融为一体!它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吞噬着这片祖地最后的“尸骸”!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快如鬼魅的身影,自远处的巨石遗迹后闪现,以一种奇特的、贴合地面滑行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将两人包围。
这些身影体型修长,覆盖着暗红色的、与大地颜色近乎一致的生物甲壳,四肢关节反曲,指尖锋利。他们的面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细密螺纹口器的吸盘状器官。他们身上散发着与这片大地同源的荒芜死寂气息,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扭曲的秩序波动。
为首的个体,体型稍大,甲壳上有着几道暗淡的银色纹路,它那吸盘状的面孔转向林风二人,发出一种混合着精神波动的、嘶哑摩擦般的声音:
“外……来……者……离……开……此……地……乃……禁……区……”
“守……墓……人……之……责……驱……逐……一……切……打……扰……沉……眠……者……”
守墓人?
林风目光一凝。这些形态诡异、散发着死寂与扭曲秩序气息的生物,就是所谓的“守墓人”?他们守护的是谁的墓?那些星空巨兽的?还是……那头正在吞噬这片天地的“噬星之蛭”?
而且,从他们身上,林风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他们似乎还保留着某种“守护”的职责与秩序,但其本质,却已经被某种更深沉的死寂与贪婪所侵蚀、同化。
是背叛?还是……某种更可悲的扭曲?
“我们收到了求救信号。”林风平静地开口,秩序之光自然流转,驱散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不适的气息,“来自‘溯源之地’。”
听到“求救信号”几个字,那几个“守墓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为首的个体吸盘口器开合的速度加快,发出更加尖锐的嘶鸣:
“求……救?不……可……能……”
“唯……一……的……信……号……是……引……诱……血……食……的……饵……”
“你……们……是……‘母神’……苏……醒……的……祭……品!”
母神?是指“噬星之蛭”吗?
话音未落,数名守墓人猛地发动了攻击!他们的手臂瞬间延长,化作带着粘液与吸盘的暗红触手,如同毒蛇般刺向林风与苏清月!触手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被汲取、衰败的涟漪!
面对这诡异的攻击,苏清月冷哼一声,甚至无需林风出手。
她只是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冰封。”
绝对的寒意以她为中心爆发!并非冻结物质,而是直接冻结了法则的流动,冻结了能量的传递!
那几条刺来的触手,在距离他们尚有数丈远时,便瞬间凝固在半空中,连同其上附着的汲取与衰败之力,一同被冻结、失效!暗红色的甲壳上迅速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并且急速向着守墓人的本体蔓延!
为首的守墓人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吼,猛地断开了被冻结的触手,身形暴退。其他守墓人也如同受惊的虫子般,迅速后撤,融入暗红色的大地与遗迹阴影中,消失不见。
苏清月没有追击,散去寒意,微微蹙眉:“他们的力量很诡异,带着一种极强的‘汲取’和‘衰败’特性,若非我的冰凰之力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寻常能量攻击恐怕会被他们轻易吸收。”
林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这片荒芜大地的最深处,那里传来的“沙沙”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看来,这里的‘守墓人’早已异化。他们所谓的守护,或许已经变成了为‘噬星之蛭’狩猎血食。而那个求救信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可能并非虚假,而是某个尚未被完全侵蚀的‘守墓人’,或者……是这片祖地本身,在彻底沉沦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真相,隐藏在更深处的禁忌之中。
两人不再停留,化作两道流光,朝着这片荒芜祖地核心,那“沙沙”声传来的方向,谨慎而又坚定地深入。
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早已扭曲的守护者,以及那尊以星辰为食的古老之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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