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这几天,心情总算稍稍平静下来。白天拉上窗帘昏睡,夜里便约上几个老友去街边小馆喝酒。酒精在血液里流淌,暂时麻痹了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有时喝到凌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恍惚间还能看见她的影子。
为了彻底摆脱这种状态,我独自去了郊外的深山。住在简陋的木屋里,白天爬山,晚上点着煤油灯看书。山里的寂静让人窒息,但至少不会想起那些令人心碎的往事。朋友们说得对,时间会冲淡一切,新的感情终将到来。可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孤独像潮水般一次次将我淹没。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要回归正轨时,坏消息接踵而至。先是接到电话说坏姐被警方带走了,罪名是挪用公司资金。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坏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我赶到派出所时,只来得及看见她被押上警车的背影。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天哥的短信又来了。他在澳门又输了二百多万,叫我们几个兄弟过去帮忙。看着这条信息,我坐在路边长椅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远处霓虹灯依旧闪烁,可这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而冰冷。
我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完。站起身时,酒馆的霓虹灯正好熄灭,整条街陷入了黑暗。
原来在我回家的这几天,磊哥和鸟哥他们全都输惨了。具体情况就是越输越急眼,加倍下注想翻本。可人要是走背运,哪那么容易翻身。随后我们订了澳门机票,准备再去搏一把。这时磊哥和鸟哥因为债务爆发去不了了,只剩我和召哥同行。我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当晚抵达澳门时,天哥已经回酒店房间了。他说以后再也不来澳门了,要回家做生意。这话我都听了不下十遍。我们三个去银河酒店吃饭,等菜上桌的功夫,天哥又犯了赌瘾。他塞给我十万港币,让我按他的方法下注:只要大路连续出两口庄或者闲,就打一口反路,还要翻倍下注。我心想你不是说不赌了吗,怎么又琢磨起这个。没办法,我只能按他说的测试。打完一靴牌,竟然赢了八千。我把钱还给他,他们继续测试去了,我总算能安心吃饭。
天哥可能是想把这十万输掉算了,可偏偏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最后反倒赢了三万多。我们回到财神酒店房间,天哥订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跟他道别后,我和召哥回房休息。这一晚我睡得很沉,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风暴。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赌场的喧嚣隐约可闻,澳门永远是这样,不管谁来谁走,它都保持着不变的节奏。
经过一夜的沉睡,我和召哥终于在中午时分悠悠转醒。一睁眼,我就意识到天哥肯定早就离开了。毕竟这里可是财神,一个让所有人都全军覆没的地方,谁还会傻乎乎地留在这里呢?
于是,我和召哥果断决定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去寻找新的转机。思来想去,我们最终选择了美高梅。毕竟,召哥在任何场子都是拥有黑卡的贵宾,而在葡京更是拥有顶级卡的超级贵宾。有这样的身份加持,开房、派车这些小事自然都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小赌场,召哥只要一去,直接就会被奉上黑卡。比如后期我们去的金龙娱乐场和励宫娱乐场,召哥都是如此待遇。
换个地方,或许就能换个心情吧。然而,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此时的我们,已经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了。所以,我们的目标也变得很简单——每天只要能赢几万块就收手。
可谁能想到,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我俩本以为换个地方会有所不同,结果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就把钱输得精光。那段时间里,我们知道的公式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该打哪个好。最后,搞得我们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完全失去了方向。
澳门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渐渐模糊,我躺在美高梅酒店的床上数着墙纸上的花纹。两天了,除了去洗手间,我几乎没挪过窝。手机早就关机,怕催债的电话,更怕看见账户余额。
召哥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门禁卡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烟味,眼睛却亮得吓人。搞到两万。他把钞票拍在床头柜上,崭新的纸币边角还带着银行的扎痕。
赌场的灯光永远不知疲倦。召哥坐在百家乐台前,筹码堆成小山又消失,再堆起来。我看着他后颈渗出的汗珠在衣领上晕开,直到荷官推过来十万筹码时,他的手指还在发抖。
晚上九点多,召哥拽着我冲进品牌店。他买了三件纪梵希t恤,硬塞给我一件。标签上的价格够我们吃半个月盒饭。回到酒店他倒头就睡,新衣服随意扔在地上,像团用过的纸巾。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到正中,召哥又坐在了赌台前。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佝偻下去,筹码消失的速度比昨天快得多。下午三点,他掏遍所有口袋只摸出几个硬币,叮当声在电梯里格外清脆。
机场的玻璃幕墙外,跑道上的水洼宛如一面面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召哥站在我身旁,突然说他想喝一杯奶茶。他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却发现凑不够买一杯奶茶的钱。我看着他有些尴尬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我打开已经关了一周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朋友圈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就在这时,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一道缝隙,阳光如利剑般刺破云层,直射而下。那耀眼的光芒让我的眼睛一阵发酸,我连忙用手遮住眼睛。
当我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时,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却始终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最终,我只打出了一行字:“我在机场,准备回家。”
飞机开始缓缓爬升,我透过舷窗看着地面上的景物逐渐变小。澳门塔在视野中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竟如同火柴棍一般大小。召哥靠在舷窗上,已经沉沉睡去,他新买的t恤领口处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云层之上,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得整个机舱都亮堂堂的。那强烈的光线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我赶紧拉下遮光板,挡住那刺目的阳光。
就在这时,我听到后排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他问妈妈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这里看烟花。妈妈温柔地回答说,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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