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希尔顿酒店会议中心外的走廊。
气氛那叫一个凝重加诡异！
走廊两边或站或坐，起码等着十几号年轻男演员，一个个要么古装扮相，锦衣华服，摇着折扇（也不怕空调吹感冒），要么穿着紧身现代装，努力凹着冷峻造型，眼神里写满了“我是贵族”、“我很深沉”、“我背负着国仇家恨”。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竞争火药味。
林哲穿着吴胖子不知道从哪个地摊淘换来的一件皱巴巴仿古长衫，顶着一对因为昨晚“体验”过度而出现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靠在墙角。
跟周围那些妆容精致的竞争者比起来，他活像是刚从哪个古装剧群演堆里扒拉出来的，还是没领到盒饭的那种。
“啧，这慕容复招亲大会啊？一个个孔雀开屏似的…”
林哲小声跟旁边紧张得直搓手的吴胖子嘀咕，
“你看那个，粉底打得比墙皮都厚，演慕容复还是演东方不败？还有那个，扇子摇得跟电风扇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虚？”
吴胖子哭丧着脸：“哲哥！你别嘴贱了！留点口德吧！这都是竞争对手！我看好几个都是科班出身的熟脸！咱们这…能行吗？”
“怕啥？”林哲撇撇嘴，
“科班出身咋了？哥是体验派！走心的！懂不懂？慕容复是疯子，不是小白脸。他们那套，不对路！”
正说着，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出来喊号：
“下一位，7号，赵子轩！”
林哲和吴胖子都是一愣。
只见人群里，一个穿着高定戏服、妆容完美、被好几个助理簇拥着的男人站了起来，不是赵子轩还能是谁？
他居然也来了？！还排这么前面？
赵子轩显然也看到了林哲，投来一个充满鄙夷和挑衅的眼神，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
“等死吧。”
然后才昂着头，像只开屏的孔雀（公鸡？）一样走进了试镜室。
“我靠！他怎么也来了？！”吴胖子急了，
“星耀传媒果然想塞人！哲哥！怎么办？”
林哲眼睛眯了起来，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没想到赵子轩居然亲自下场来抢角色了？看来星耀真是下了血本啊！
“凉拌！”林哲哼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还能怕了他？”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打鼓。赵子轩虽然人品垃圾，但毕竟是科班出身，粉丝基础厚，形象也符合传统意义上对古装美男的审美…是个劲敌！
没过多久，试镜室里隐约传来一些对话声和…似乎是一段情绪激昂的独白？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赵子轩才从里面出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但依旧强撑着高傲，没看任何人，带着助理快速离开了。
工作人员继续叫号，一个个演员进去又出来，有的志得意满，有的垂头丧气。
林哲仔细观察着出来的人的表情，心里对张导的严格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终于——
“下一位，23号，林哲！”
“到！”林哲精神一振，拍了拍吴胖子的肩膀，
“看好喽！看哥怎么给你表演一个‘南慕容の诞生’！”
他整理了一下那件皱巴巴的长衫，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着昨天那四个小时地狱体验的感觉，迈步走进了试镜室。
房间很大，前面摆着一排长桌，后面坐着五六个人。
居中那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正是大名鼎鼎的张立民导演。他旁边坐着周老师，还有制片人、编剧等。
压力瞬间扑面而来！
林哲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但奇怪的是，昨晚体验卡带来的那种“慕容复式”的傲慢和紧张感，似乎也隐隐被激发了出来。
他走到房间中央，对着评委席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各位老师好，我是林哲。”
张导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身寒酸的行头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
“开始吧。就演慕容复在少室山下，被段誉六脉神剑击败后，心态崩溃的那段。”
这段戏？！林哲心里一惊！
这可是慕容复情绪最激烈、最复杂、最接近疯狂的戏份之一！从不可一世的骄傲到被当众击败的屈辱，再到不甘、怨恨、最终心态失衡！
张导一上来就挑这么难的片段，显然是想压一压他，或者说，根本就没对他抱太大期望。
旁边的周老师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林哲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系统！启动‘沉浸式回忆’！调用昨天体验卡感受！】
他在心中默念，努力将昨晚那痛苦又深刻的体验重新唤醒。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虽然还是那身破衣服，但他的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了，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不再是平时的嬉笑或紧张，而是一种生俱来的高傲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偏执！
他没有用任何道具，只是虚空一抓，仿佛握着无形的剑，眼神睥睨地看着前方（想象中的段誉和天下英雄），声音清冷而带着压抑的怒火：
“段誉！你…你这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他顿了顿，仿佛在强忍着手臂（被六脉神剑所伤）的颤抖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语气变得更加尖锐和不甘：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慕容复认输吗？！我姑苏慕容…”
话未说完，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剧本里是王语嫣关心段誉），眼神猛地一缩！那里面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嫉妒、以及被深深刺伤的痛苦！
“表…妹…”这两个字，被他念得极其复杂，带着颤音，有心痛，有失望，更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紧接着，所有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骄傲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歇斯底里的不甘和疯狂！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将“剑”掷于地上（虽然无实物），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既生复…何生誉…既生复…何生誉？！哈哈哈哈！天亡我也！天亡大燕！”
他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癫狂的恨意，扫视着并不存在的围观群众，手指颤抖地指着：
“你们！你们都在笑我？！笑我慕容复不自量力？！笑我复国无望？！！”
最后，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后退，眼神空洞，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扭曲的执念，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大燕…我的大燕…”
表演结束。
房间里一片死寂。
林哲还沉浸在那种崩溃的情绪里，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评委席上，周老师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编剧和制片人也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而居中那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张导，此刻终于坐直了身体，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极力评估着什么。
过了足足十几秒，张导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探究：
“你…理解中的慕容复，是什么？”
林哲缓缓从情绪中抽离，听到问题，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他是一个…被‘复国’这两个字压垮了的可怜人。他所有的骄傲、才华、甚至狠毒，都源于此，也毁于此。他不是天生的坏人，而是…一个走错了路、并且不肯回头的天才。他的疯，是必然。”
这个回答，显然比刚才的表演更让张导意外。他看向林哲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深意。
他又问了几个关于角色理解和剧本细节的问题，林哲都结合昨天的体验和自己的思考，回答得相当不错。
最后，张导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只是淡淡道：
“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谢谢各位老师。”林哲再次躬身，退出了试镜室。
门一关上，他差点腿一软坐地上！后背全湿了！
“哲哥！怎么样怎么样？”吴胖子立刻扑上来。
“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林哲长出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两人正准备离开，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又出来了，这次却直接走到了林哲面前，递给他一张纸条，低声道：
“林先生，张导让您先别走。晚点可能…还有一场试镜。”
还有一场？
林哲和吴胖子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是…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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