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夜色中无声穿行,如同融入河水的墨滴。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两人尚未平复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苏晚晴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城市的霓虹依旧,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奢华殿堂里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幻梦。但手腕上残留的、被陆沉渊紧握过的触感,以及胸腔里依旧擂鼓般的心跳,都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偷偷看向身边的陆沉渊。他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灯光掠过他苍白的脸,照亮了他额角一道细微的、已经凝固的血痕。
他受伤了?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快要触碰到那道血痕时,又猛地顿住,收了回来。她不敢打扰他,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
车子最终没有返回之前的安全屋,而是驶入了城郊一个看似普通的物流园区,停在一排不起眼的仓库前。阿杰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示意他们下车,快速进入了其中一间仓库。
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被改造成了简易但功能齐全的临时居所和指挥点,空气中有淡淡的机油和金属味。
“这里绝对安全,是我们最后的备用据点之一。”阿杰低声解释,“傅瑾行短时间内应该查不到这里。”
陆沉渊这才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看向苏晚晴,声音沙哑:“吓到了吗?”
苏晚晴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额角的伤口上:“你受伤了?”
陆沉渊抬手随意抹了一下,指尖染上一点暗红:“小擦伤,不妨事。爆炸碎片溅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苏晚晴能想象到当时的危险。炸毁傅瑾行的座驾,制造混乱,在黑暗中精准找到她……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值得吗?”她轻声问,“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沉渊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像浸了水的黑曜石,里面盛满了后怕、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冰冷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暖石,荡开圈圈涟漪。
“没有值不值得。”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只有必须这么做。”
他不能容忍傅瑾行那样羞辱她,更不能容忍她置身于那样的险境。哪怕要与整个“星耀会”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苏晚晴的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她何其有幸,能得他如此倾力相护。
“键盘”从里间走出来,脸色凝重:“渊哥,查清楚了。酒店车库的爆炸和电力中断,傅瑾行已经认定是我们做的。他暴怒异常,动用了‘星耀会’更高权限,正在调动海外力量,对我们的残余产业和关联方进行毁灭性打击。而且……他好像发现了宋伯的一些踪迹,正在全力追查。”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傅瑾行彻底撕破了脸,动用了更强大的力量,而且可能危及到宋哲的安全。
陆沉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通知所有我们还能联系上的合作伙伴和投资方,立刻切断与‘深渊资本’的明面联系,转入静默状态。启动‘火种’计划,将核心技术和资金通过备用渠道转移。”
“火种”计划,是陆沉渊预留的、在最终失败时保留复仇火种的最后手段。启动它,意味着他承认了现阶段的正面对抗已经处于绝对劣势,准备转入更长期、更隐蔽的斗争。
“是!”“键盘”和阿杰齐声应道,神情肃穆。
“另外,”陆沉渊看向“键盘”,“想办法给宋伯传递警告,让他立刻转移,切断所有联系。必要的时候……可以启用我留给他的那个‘保命符’。”
“明白!”
命令下达完,仓库里再次陷入一片忙碌。陆沉渊走到简易的作战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代表“星耀会”势力的、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眼神幽深。
傅瑾行的獠牙已经彻底露出,力量悬殊。硬碰硬,他们毫无胜算。
他必须改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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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那间被严密保护的奢华套房里,傅瑾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昂贵的古董花瓶和艺术品碎片散落一地,但他脸上却反常地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仿佛暴风雪前的死寂。
“查!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陆沉渊和那个贱人找出来!”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房间里的几个手下噤若寒蝉,“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宋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板,陆沉渊名下的所有明面资产都已经被我们冻结或摧毁,他的核心团队也分散潜逃,短时间内恐怕……”一个手下硬着头皮汇报。
“短时间内?”傅瑾行猛地转头,眼神如同毒蛇般盯住他,“我要的不是借口!动用一切资源!监听所有可能与苏晚晴有关的通讯,监控她的家人、朋友!陆沉渊可以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但那个女人,总有在乎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酒柜前,却没有倒酒,只是用手指缓缓划过冰冷的水晶杯壁。
“另外,给会里那几位看热闹的老家伙递个话,”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说我傅瑾行,最近得了一件有趣的‘玩具’,想请他们一起来‘玩玩’。看看谁,才是真正能掌控局面的人。”
他要借处理陆沉渊和苏晚晴这件事,在“星耀会”内部立威,彻底压服那些对他不满的元老。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跟他作对的下场!
手下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躬身退下。
傅瑾行独自站在空旷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陆沉渊,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你毁了我的心血,羞辱了我,还带走了我看上的猎物……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苏晚晴在慈善之夜上,穿着黑裙,昂着头与他针锋相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眼神明亮而倔强,像一朵带刺的黑玫瑰。
“苏晚晴……”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她的脸颊,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占有欲、毁灭欲和极度兴奋的诡异光芒,“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真正该臣服的主人。”
他拿起另一个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医生’吗?”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优雅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我这边有个‘病人’,可能需要你‘特别关照’一下。对,就是那个叫苏晚晴的设计师。给我准备好最‘温和’,也最‘有效’的方案。我要她……心甘情愿地,来到我身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明白。资料发给我。”
傅瑾行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残忍的笑容。
黑暗中的喘息短暂而珍贵。
而更凶险的獠牙,已然在更深的阴影里,淬上了新的剧毒,瞄准了它的猎物。
陆沉渊与苏晚晴刚刚逃离一个囚笼,却仿佛又落入了一个更大、更无形的罗网之中。
(第3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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