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春桃扫落叶的竹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沙沙的痕,耳尖还能听见药房方向传来的锁簧轻响。
那把新锁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老夫人的手段——明晃晃的警告,偏要装成体贴。
小姐,林嬷嬷来了。春桃的声音压得低,我抬眼便见那抹靛青褙子转过游廊,林嬷嬷脸上挂着笑,眼角却绷得死紧,活像根拉满的弓弦。
老夫人说,大小姐近日心神不宁。她站在阶下,手里的拂尘轻轻扫过衣角,恐是旧疾引动心魔,若再疑神疑鬼......尾音顿了顿,眼风扫过我案上未收的药渣,便请法师来驱煞。
我垂眸端起茶盏,青瓷盏沿贴着唇,温度刚好烫得人清醒。
她这是要给我扣疯癫的帽子呢——疯女说的话,谁会信?我若真疯了,茶雾模糊了视线,我指尖摩挲着盏底的冰裂纹,倒不知是谁在药里下毒。
林嬷嬷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拂尘地甩在廊柱上,木珠串子撞出脆响:放肆!
老夫人一片慈心......
慈心?我抬眼盯着她鬓角翘起的白发,昨日周嬷嬷翻我院墙时,老夫人的慈心,可在那包断续草里?
她喉头动了动,嘴唇抿成一条线,到底没再发作,甩袖时带翻了春桃的茶盘。
瓷片碎裂声里,我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碾过落叶,像踩碎了什么伪装。
春桃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小姐,她们这是要......
要捂盖子。我蹲下身替她按止血帕,可捂得越紧,缝儿漏得越快。
当日午后,小六子缩在我院后角门,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春桃塞的银锞子直冒汗:姑娘说的那三日记录......他左右张望,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周嬷嬷每晨丑时进偏房,待半个时辰,出来必换身衣裳。
换衣裳?我翻开本子,墨迹歪歪扭扭记着进出时间,她当药房是戏园子?
小六子搓着冻红的手:偏房里有个旧木柜,我收拾药渣时瞅见过,锁得死紧。
许是......藏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捏着本子,系统界面在眼前闪过一道光——【逻辑推理·进度+10%】。
好个周嬷嬷,原来早有准备。
阿婆来了。春桃掀开门帘,李阿婆挎着个蓝布包袱,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沾了点药香。
她坐下便掏帕子擦手,指节上还沾着线头:孙婆子被调去晒药材了,我替她补药袋时套了话。
她说那批徽南当归我给她倒了杯热茶。
李阿婆喝了口茶,眼睛亮起来:压根没进库房!
是周嬷嬷从外头带的,用油纸裹了三层,说是老夫人特供她压低声音,孙婆子还说,周嬷嬷总在偏房烧东西,灰都倒在后院老槐树下——您生母当年种的那棵?
我攥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原主生母最爱的老槐树,竟成了埋毒的地方。
系统奖励的显微琉璃镜在案上泛着清光,我捏起一截断续草,对着镜面细看。
茎节处果然有道极细的刻痕,像用针尖挑过的——压制毒性缓慢释放,三个月才会发作,难怪原主会被当成痨病。
天命病亡我把草茎拍在桌上,当我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当夜,春桃裹着斗篷出了门,怀里揣着混了毒药渣的药材包。
李阿婆的旧识在城南开医馆,我附了张字条: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母亲遗方。
第二日卯时,医馆的小伙计翻墙进来,手里攥着张盖了朱砂印的纸:掌柜的让我捎话,这草禁用十年了,服三月气血枯,跟痨病一个样。
我摸着鉴定书上的墨迹,嘴角往上挑。
证据链终于串起来了——出入记录、外部药材、毒性设计、鉴定结果。
春桃。我解下腰间新绣的香囊,把这些全装进去,明早去佛堂上香时,不小心掉在蒲团边。
佛堂的檀香混着晨露飘进来,我站在廊下看春桃的身影消失在朱漆门后。
老夫人每日辰时必去念经,这香囊,她捡得到。
果然,未时三刻,林嬷嬷踹开我院门,手里攥着那只香囊,脸涨得像猪肝:老夫人说这是污蔑!
沈家药房岂容外人染指?
定是你自己买药装病!
我靠在软枕上咳了两声,看着她发抖的指尖:那周嬷嬷昨夜去佛堂烧的,是什么?
林嬷嬷的手突然顿住,眼神闪过慌乱。
我知道,春桃此刻正蹲在佛堂梁上,看着周嬷嬷举着火把翻找香囊残片。
传话给厨房。我对春桃说,今晚做碗糖蒸酥酪,你端去时要哭丧着脸。
春桃眨眨眼,立刻垂下泪:小姐又咳了半夜,梦到夫人哭着说药中有鬼,莫信佛前香......
府里的下人们最是迷信,不过半日,我的便传得满院都是。
扫院子的婆子见了我绕道走,送茶的小丫头端盘子直打颤,连门房的老周头都凑过来小声说:大小姐,您可得当心那佛堂的香......
第三日辰时,老夫人的软轿停在我院门口。
她扶着林嬷嬷的手下来,鬓边的珍珠步摇颤得厉害,手里的佛珠串被攥得发亮:清棠,祖母知你苦。她摸出个锦盒,明日便撤了那药,只用太医院的方子。
我倚着门框看她,晨光透过她身后的竹帘,在她脸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系统提示突然在眼前炸开:【逻辑推理·进度+40%】。
她的佛珠串上,有颗珠子的红绳松了,露出底下新换的线头——和周嬷嬷昨日烧的残片,颜色一模一样。
谢祖母。我笑着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底的刻痕——和断续草上的,如出一辙。
老夫人走时,软轿的帷幔被风掀起一角,我看见林嬷嬷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的指节猛地掐进佛珠里,连串珠子掉在地上。
春桃蹲下去捡,我望着老夫人微颤的背影,心里明镜似的——她不是收手,是换了把更锋利的刀。
第三日清晨,林嬷嬷的身影又出现在我院外,手里捧着个描金药罐,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夫人说,太医院的新药得看着煎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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