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敲过,我提着鎏金手炉穿过连廊。
偏院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投在砖墙上的影子像群张牙舞爪的鬼——倒比白日里那些伪善的笑脸可爱些。
小蝉缩在墙角的草席上,像只被踩碎翅膀的蝴蝶。
她手腕上的烙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是镇国公府的火漆印,烫得皮肉翻卷成菊花状。
我蹲下身,手炉的热气烘着她冰凉的指尖:“怕么?”
她抖得更厉害了,发顶的碎发跟着颤:“小姐...奴婢的嘴笨,若念错了字...”
“错了也无妨。”我解开腕间的缠丝玛瑙串,套在她腕上遮住烙印,“你只消把那天夜里的疼,原原本本说出来。”
系统的蓝光在识海闪了闪,提示音像春蚕食叶:【检测到目标创伤记忆残留,是否启用“逻辑推理·记忆还原”?】我垂眸看她缩成一团的肩膀——她需要的不是被强行剖开的伤口,是能替她挡刀的人。
“明日宗人府听证。”我将血书原件塞进她掌心,那是她用指甲蘸着经血写在素绢上的,“我要你当着崔氏的面,念这封信。”
她攥紧素绢,指节发白:“奴婢...能活过今夜么?”
我摸了摸鬓边的玉簪,梅香顺着指尖漫开:“你若活不过今夜,崔氏的儿子也活不过明晨。”
她忽然抬头,眼睛里有星子在烧。
次日卯时三刻,宗人府正堂的檀香呛得人喉头发痒。
我跪坐在蒲团上,看崔氏扶着两个御医进来。
那老妇穿了件墨绿织金翟衣,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陛下圣明,我赵家原是要娶相府二小姐的,偏这嫡女失心疯,非说诏书被改了——”
“镇国公夫人。”刑部尚书轻咳一声,“宗人府审的是婚配争议,不是疯病。”
崔氏的笑僵在脸上,转头对御医使眼色。
其中个白胡子的刚要开口,我已经起身:“臣女请传证人——赵府逃婢小蝉。”
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蝉穿着我昨夜送她的月白襦裙,发间别了支银簪,走得很慢,很慢。
她腕上的玛瑙串在晨光里泛着红,像串凝固的血。
“贱婢也配登堂?”崔氏拍案,“宗人府的门槛是给你们这些下作东西踩的?”
“自然不是。”我望着小蝉一步步走近,她的影子投在崔氏脚边,“是给说真话的人踩的。小蝉,把你昨日说的,再念一遍。”
她展开素绢,指腹抚过上面的血痕:“那夜...赵公子醉了,说我像极了沈小姐...”她的声音发颤,却像根细针,扎破了满室的寂静,“他要我穿小姐的旧裙,我挣扎,他便用银针刺我脚心,说‘等你成了她,就能活’...”
“够了!”崔氏猛地站起来,翟衣上的金线刺得人眼疼,“你这贱蹄子血口喷人——”
“第三日。”小蝉突然提高声音,眼泪砸在素绢上,洇开一团血花,“他把我钉在梅花桩上,说要看看沈家嫡女能活几日。桩子上的钉子扎进我大腿,我疼得昏过去,又被凉水泼醒...他说,沈小姐要是死了,定是像我这样,哭着求他饶命...”
“哇——”东侧的武安侯夫人突然捂住嘴,扶着丫鬟往外跑。
她身后几个贵妇跟着干呕,珠钗乱颤。
崔氏的脸白得像张纸。
我开了【察言观色】,见她右手在袖中微微抽动——那是要撕毁密信的动作。
系统的警报在耳边炸响:【目标即将销毁关键证据!】
“刑部尚书大人。”我转身朝主位一拜,“镇国公夫人袖中藏着篡改诏书的密信,若再迟片刻,证据就要没了。”
尚书的眉峰一挑:“来呀,搜。”
两个差役上前。
崔氏尖叫着甩动手臂,半封染了茶渍的信笺“啪”地掉在地上。
我弯腰拾起,见信尾的落款是“郑文昭”——那是中书舍人,专管誊抄诏书的。
“这不可能!”崔氏扑过来要抢,被差役架住胳膊,“我赵家与郑大人素无往来——”
“是皇后娘娘的亲信来找的我!”角落里突然传来抽噎声。
郑文昭不知何时跪了,官服上全是泪痕,“他们说,若不把‘沈清瑶’改成‘沈清棠’,我八十岁的老母就要被发卖教坊...银子我分文未动,都在城西当铺的暗格里...”
满座哗然。
我将血书和密信并排放在案上,抬头看向高坐的宗人令:“陛下赐婚,原是为了联姻良善之家。可如今,婚配之人淫虐成性,诏书被篡改,证人几近灭口——这到底是联姻,还是给恶事遮羞?”
窗外的雷突然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
我掌心一凉,玉簪虚影“唰”地浮起,梅香裹着冷意漫遍全堂。
刑部尚书的眼睛猛地睁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官服腰带。
“此案已涉欺君之罪。”他霍然起身,官帽上的珠子晃得人头晕,“本官即刻进宫,请陛下重审!”
崔氏瘫在地上,翟衣拖在泥水里。
她抓着我的裙角嘶声喊:“你不过是个没人疼的孤女,凭什么毁我儿子前程!”
我低头看她,雨丝从窗棂漏进来,打湿了鬓边的玉簪。
“就凭。”我蹲下身,指尖拂过她发间的珍珠,“我还活着,且不肯再做任人拿捏的祭品。”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像春泉破冰:【心器共鸣度63%,真相进度:67%。
解锁“证据闭环”技能。】
雨幕里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我转身看向门外,只见一道玄色披风裹着风雨冲进来,帽檐下露出半张冷白的脸——是顾昭珩。
他发梢滴着水,眼底却烧着团火,像北境雪原里的狼,终于寻到了要护的崽。
宗人府的门“吱呀”一声被风撞开,雨丝卷着他身上的寒气扑进来。
我望着他一步步走近,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北境驿站写的信:“等我回来,做你最锋利的刀。”
此刻这把刀,正带着满身风雨,劈开了所有阴云。
顾昭珩回京当夜,风雨未歇。
我站在偏院廊下,看他的玄色披风掠过影壁,连伞都没打。
他发间的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像极了那年他替我挡下王氏的茶盏时,额角渗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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