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是先撞进耳朵里的。
我睫毛颤了颤,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股甜腥——是七情香的味道。
这香我在王氏院里闻过,说是能宁神,实则掺了曼陀罗,吸多了脑子发沉,连疼都知觉得慢半拍。
手腕被什么凉丝丝的东西缠着。
我动了动,铁链在床头磕出轻响,金属摩擦声惊得我后颈冒冷汗。
睁眼的瞬间,满墙朱红刺得我瞳孔收缩——每块砖上都刻着“棠”字,横撇竖捺歪歪扭扭,像用指甲抠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凝着暗褐色的血渍,在烛火下泛着乌光。
“清棠醒了?”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我偏头,看见林修远披散着头发跪坐在床沿,发梢滴着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指尖沾了灯油,正顺着我眉骨往下描摹,指腹擦过我眼皮时,我差点没忍住躲开——这双手上个月还替我捡过被风刮跑的帕子,现在却像块烧红的炭,碰哪儿哪儿烫。
“修远……”我哑着嗓子,故意让尾音发颤。
系统在识海里轻轻震了震,【察言观色】自动启动,我盯着他瞳孔里的血丝,“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点着的烛芯。
沾了灯油的手指顺着我鼻梁滑到唇畔,“我在义庄那条路等了你三年。”他从腰间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两颗黑药丸就着雨水吞下去,喉结滚动时,我看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你总说要查阴契,我让人在石板下埋了迷香,在井里下了软筋散……可你太聪明了,前两次都绕开了。”
他忽然笑起来,指甲掐进我手背,“第三次,王氏说你去了祠堂。我让人在烛台里加了七情香,你跪的蒲团底下,藏着我刻的往生咒。”他凑得更近,呼吸里全是药渣的苦,“你倒下去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那年在荷花池边捞你时还响。”
我盯着他颤抖的指尖,系统弹出提示:目标长期服用致幻类药物,当前清醒状态为强撑。
墙角堆着半人高的药渣,灯油混着香灰在地上凝成暗褐色的痂,拖拽痕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脚——有人常来送药,可能是老陈?
那个总缩在药库门口打盹的守尸人。
“若我死了,”我慢慢抬手,虚虚碰了碰他手腕,“顾昭珩会屠林家满门。”
他猛地一颤,指尖在我手背上掐出月牙印。
系统红光骤闪,【话术反击·心锚】启动——我看见他瞳孔里浮起幻象:玄色甲胄的铁骑踏碎林府朱门,他父亲的官帽滚进血潭,他母亲的金簪从梁上坠下,扎进他妹妹额心。
“不!”他嘶吼着后退,后脑勺撞在刻满“棠”字的墙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要你的!”他指甲抠进墙里,血珠顺着砖缝往下淌,“我可以死!我替你死!你别让他杀他们!”
我盯着他扭曲的脸,喉咙发紧。
原主说过,林修远十二岁那年,他娘为了给他求平安,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原来他的“爱”早烂在根里——他要的从来不是我,是用我的命换林家周全的赎罪券。
我摸出发间藏的断簪,锋利的尖儿划破掌心。
鲜血滴在墙上“棠”字旁边,我蘸着血写下“宁死不归”,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刻刀都狠,“你要的是听话的木偶,不是沈清棠。”
他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烛火忽明忽暗,照见他脸上泪和血混在一起,“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要去看桃花的……”
“我答应过的事多了。”我攥紧断簪,伤口的疼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但我没答应过,要当你的祭品。”
他突然扑过来,我侧身避开,铁链在床头撞出脆响。
他腰间的铜钥匙甩出来,我抬手接住,反手砸向通风口的铁栅——“当啷”一声,他猛地转头,我趁机滚下床,拖着铁链往墙角爬。
地板缝里的拖拽痕迹还新鲜,我用断簪撬起块青石板,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隐约有雨丝飘进来。
林修远的手抓住我脚踝时,我几乎要叫出声,可系统突然震得我太阳穴发疼,【心锚·双生】的提示炸开来——我腕间红痣的烫意顺着血管窜到他指尖,他吃痛松手,抱着手蜷缩在地上呜咽。
“清棠……清棠别走……”
我没回头。
密道口的雨丝裹着青草味扑进来,远处传来马蹄声,像闷在云里的雷。
我猫腰钻进暗格,后背擦过石壁时,摸到一手滑腻——是尸油,用来防腐的。
密道狭窄得只能爬,我咬着牙往前挪,身后传来林修远砸东西的声响,还有顾昭珩喊我名字的声音,混着雨声,像隔了层毛毡。
系统在识海里轻声响:【心锚·双生】已解锁,代价是三日内情绪低迷。
可我不在乎。
雨越下越大,密道里的水漫过我手背。
前面的路越来越黑,石壁上的尸油滑得我直打滑。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这一次,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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