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佛堂外的雨里,看王氏的影子在窗纸上晃成一团模糊的墨。
春桃的伞压得低,水珠顺着伞骨滴在我手背,凉得人清醒——她烧的那柱香,哪里是敬佛,分明是在烧她藏在心里的鬼。
回映月阁时,青石板路上的水洼被灯笼映得发红。
春桃抱着我的大氅跟在后面,走两步就回头望一眼,发顶的绢花被雨打湿,蔫头耷脑贴着头皮。
我伸手替她理了理:别怕,她越装得菩萨似的,尾巴露得越快。
第二日卯时,我正翻着账册核对月钱,云袖的身影就从院角那株老梅树后闪出来。
她穿得素净,袖口沾着泥,却在门槛外蹲下身,指尖在青石板上敲了三下——三枚铜钱顺着砖缝滚出来,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我心尖一跳,这是她前日才说的最高警讯。
春桃刚要出声,我捏了捏她的手腕。
云袖垂着眼,声音比蚊子还轻:夫人这三夜都在后院烧信,用的紫铜火盆,烧完就把灰倒井里。
奴婢数过,半月烧了七封,每回信封角都有暗红印子,像...像官印。
官印?
我搁下账册,指甲在檀木桌面掐出浅痕。
王氏是继室,娘家不过是五品小官,哪来的官印信件?
更蹊跷的是,普通家信何须烧得这么干净?
去井边。我扯了件素色披风,春桃,带个铜勺。
井台在西跨院,平时只有粗使婆子来打水。
我蹲下身,借春桃举着的灯笼往井壁照——青苔斑驳的石头缝里,果然沾着些细碎的黑灰。
春桃抖着手用铜勺刮了半勺,指尖直打颤:姑娘,这...这要是被发现...
发现了就说是我要的。我摸出系统给的灰迹复原粉,那小瓷瓶在掌心暖得发烫。
粉撒下去时腾起细烟,灰末竟慢慢凝出字迹。
春桃凑过来看,倒抽一口凉气:这...这是修远兄台
我盯着那半页残文,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林修远,原书里那个病娇侍郎之子,原主被推下荷花池时,他就守在岸边。
此刻残文里靖王查旧案吾兄性命几个字像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春桃,取原主的旧箱子。我捏着残纸冲进内室。
系统给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王氏的兄长王伯谦,十年前做过江南盐运使,后来被靖王当巡按御史时查办了贪墨案,流放途中坠崖死了。
王氏总说他是被灭口,所以恨极了靖王,连带着看任何靠近靖王的人都像眼中钉。
原主被陷害私通靖王,哪里是偶然?
王氏是想借皇室的刀,把我和靖王的联系彻底斩断!
我攥着记忆碎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李阿婆那边如何?我转头问春桃。
她正捧着个锦盒,盒里是几页纸样:阿婆说夫人这月新购了徽州贡纸,和井里残灰的纹理一模一样。
月光爬上窗棂时,我让云袖去给王氏送参茶。
隔着雕花窗,我听见她一声,茶盏摔在地上的脆响惊得廊下鹦鹉直扑棱翅膀。
王氏的贴身嬷嬷骂骂咧咧去拿抹布,我趁机贴着墙根绕到佛堂后窗。
烛火在窗纸上投下王氏的影子,她手里攥着半封未烧的信,指甲把信纸抠出个洞:必须让清棠彻底失宠...她若真和靖王联手,我王家,全得陪葬!
夜风卷着檀香灌进衣领,我摸着墙缝里的青砖,突然笑了。
她烧的哪里是信?
是她自己的命。
回映月阁时,春桃已经把灰烬残文、纸张比对记录、云袖的口供整整齐齐码在案上。
我取过新制的琵琶,琴腹是空的,正好藏这些东西。
琴弦擦过指尖,发出清冽的颤音,像极了王氏此刻发抖的尾音。
系统提示突然炸响,红光在眼前刺得人睁不开眼。
【话术反击·正式解锁】几个字浮出来时,我摸着琵琶上的螺钿花纹,低笑出声:母亲,您烧了七封信,可这第八封...该我来写了。
是夜,我靠在软枕上翻着《女戒》,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有凉水漫过脚踝。
我低头去看,只见一双白皙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正拼命抓我的裙角——那是原主的手,在荷花池底挣扎的手。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中衣。
窗外的月亮白得刺眼,春桃的鼾声从外间传来。
我摸了摸琵琶,琴腹里的文书硌得人安心。
清算,该开始了。
喜欢穿成反派嫡女,掌掴绿茶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成反派嫡女,掌掴绿茶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