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卷宗库常年弥漫着陈旧纸张的霉味,萧烬鸿踩着木梯翻找底层旧卷,指尖划过泛黄纸页,终于在一堆蒙尘的卷宗里抽出标注“永熙三年,户部尚书沈知远通敌案”的册子。纸页边缘脆得一碰就掉渣,字迹却依旧清晰,记录着当年沈知远满门抄斩的定罪依据——三封“通敌密信”,无其他实证。
“大人,这案子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先帝亲判的铁案,怎么突然要翻?”苏慕言端着热茶走进来,见她指尖沾着墨渍,递过干净帕子,“守旧派要是知道,又要拿‘擅改先帝定论’发难。”
萧烬鸿擦着指尖,目光落在卷宗里的密信复印件上,眉头紧锁:“你看这字迹,沈知远的日常奏折我对比过,笔锋刚劲厚重,密信却偏纤细,墨色深浅也不均,不像是同一人所写。而且当年定罪只凭密信,既无通敌物证,又无证人当庭指证,太草率了。”
她翻到卷宗末尾的涉案人员名单,沈知远夫妇、长子、长女均被判斩立决,唯独次子沈砚书标注“失踪,通缉在逃”。“当年沈砚书才七岁,一个孩童怎么可能凭空失踪?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走,留着后续要挟,或是藏了真相。”
苏慕言凑近看名单,指尖点在“沈砚书”名字上:“我查过皇家典籍,当年负责抄家的是禁军统领魏成,如今魏成已告老还乡,隐居江南苏州。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线索。”
“苏州……”萧烬鸿想起沈清辞是江南沈氏旁支,“清辞在江南世家人脉广,让他帮忙打探魏成的近况,避免打草惊蛇。”
正说着,沈清辞推门进来,脸色比平日苍白几分,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大人,我今日整理江南世家旧档,发现一张匿名纸条,上面写着‘沈尚书案有冤,砚书尚在,寻寒山寺住持’。”
萧烬鸿眼睛一亮,接过纸条,纸面材质与当年卷宗纸张一致,墨迹虽淡却未晕染,显然是精心保存多年:“寒山寺住持?难道当年住持是知情人?”
“寒山寺是江南名寺,住持慧明大师德高望重,据说曾与沈尚书有旧交。”沈清辞坐下缓了口气,侍女递来汤药,他喝了一口才继续道,“我已让人传信给苏州的族人,打探慧明大师的行踪,顺带查魏成的住处,应该很快有消息。”
萧烬鸿点头,将卷宗递给苏慕言:“你再整理沈知远当年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他得罪过的官员,当年的案子说不定是政敌构陷。影,你悄悄去江南一趟,保护清辞族人的安全,同时暗中盯着魏成,防止他被灭口。”
“属下领命。”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庭院中。
三日后,江南传来消息:慧明大师仍在寒山寺住持,近日常有陌生男子在寺外徘徊;魏成隐居在苏州城郊别院,深居简出,身边有不少身手不凡的护卫。
“看来有人也在找沈砚书,想掩盖真相。”萧烬鸿当机立断,“清辞身子不便,留京协助慕言整理线索;我带林舟、楚凡去江南,亲自会会慧明大师和魏成。”
出发前,顾云曦送来一幅画,画的是寒山寺全景,角落用淡墨标注着几处隐蔽的禅房:“这是我早年游江南时画的,寒山寺禅房布局复杂,这些隐蔽禅房一般不对外接待,或许藏着线索。”他指尖轻点画纸,“住持住的方丈院后面有个小偏院,当年我路过时,看到有人把守,不像普通禅房。”
萧烬鸿收下画,心中暖意渐生:“多谢,有这幅画能省不少事。”
三日后,萧烬鸿一行人抵达苏州,先让人联系上沈清辞的族人,得知慧明大师今日会在寺内讲经,便乔装成香客混入寒山寺。寺内香火鼎盛,讲经堂坐满了信徒,萧烬鸿一眼就看到坐在前排的慧明大师,白发苍苍,神情肃穆。
讲经结束后,信徒陆续散去,萧烬鸿让林舟、楚凡在寺外等候,独自走到慧明大师面前,躬身行礼:“大师,晚辈萧烬鸿,有事想请教。”
慧明大师抬眸看她,目光深邃:“施主是为沈尚书的案子而来?”
萧烬鸿一愣,随即点头:“大师可知当年真相?沈砚书是否还在人世?”
慧明大师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方丈院:“随我来。”
走进方丈院后的小偏院,院内种着几株翠竹,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慧明大师倒了杯茶,递给萧烬鸿:“当年沈尚书察觉有人伪造他的字迹通敌,提前将次子沈砚书送到寒山寺,托付给我照顾,对外谎称失踪。那三封密信是当年的丞相柳含烟伪造的,沈尚书因反对柳含烟的苛政,被她构陷定罪。”
“柳含烟?”萧烬鸿皱眉,柳含烟是当年的权臣,死后追封太傅,她的后人柳如眉正是如今的御史大夫,多次弹劾自己,“柳含烟为何能轻易构陷沈尚书?先帝难道没有察觉?”
“当年柳含烟勾结后宫嫔妃,手握兵权,先帝晚年体弱,朝政被她把持,根本无力查证。”慧明大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封书信和一枚玉佩,“这是沈尚书当年留下的亲笔信,写明柳含烟构陷的经过,玉佩是沈家信物,沈砚书一直戴着。”
萧烬鸿拿起书信,字迹与沈知远的奏折一致,笔锋刚劲,信中详细记录了柳含烟伪造密信、买通官员作伪证的细节,落款日期正是沈知远被抓前一日。玉佩是和田玉质地,上面刻着“沈”字,边缘有轻微磨损,显然常被佩戴。
“沈砚书现在在哪里?”萧烬鸿追问。
“当年沈尚书满门抄斩后,柳含烟派人搜查寒山寺,我将砚书送到城外的农户家寄养,改名换姓,如今他在苏州开了一家书斋,名叫‘墨韵斋’,掌柜叫苏砚。”慧明大师道,“这些年我一直暗中保护他,就是等沉冤昭雪的一天。”
萧烬鸿起身道谢:“大师放心,我定会还沈尚书满门清白。”
离开寒山寺,萧烬鸿立刻让林舟去查“墨韵斋”,得知苏砚确实是书斋掌柜,为人低调,学识渊博,与当地文人交往密切。
“先去会会苏砚,确认他的身份。”萧烬鸿带着林舟、楚凡前往墨韵斋,书斋不大,却布置得雅致,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正坐在窗边看书,眉眼间与沈知远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男子见有人进来,抬头看来,目光温和:“几位客官想买书?”
萧烬鸿走到他面前,取出那枚玉佩:“苏掌柜认识这个吗?”
苏砚看到玉佩,瞳孔骤缩,手微微颤抖:“这是……我家传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是京城刑部侍郎萧烬鸿,来江南查沈知远通敌案,慧明大师让我来找你。”萧烬鸿轻声道,“你就是沈砚书吧。”
苏砚眼眶泛红,起身行礼:“正是晚辈,萧大人真能为家父沉冤昭雪?”
“只要有证据,定能翻案。”萧烬鸿坐下,“当年你父亲留下的亲笔信我已经拿到,现在需要魏成的证词,他当年负责抄家,肯定知道内情。”
苏砚点头:“魏成当年抄家时,曾偷偷给我送过一次食物,说家父是冤枉的,让我好好活着,等机会报仇。这些年我一直暗中盯着他,知道他身边的护卫是柳家派来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说出真相。”
“柳家果然心虚。”萧烬鸿冷笑,“楚凡,你想办法引开魏成身边的护卫;林舟,你潜入魏成别院,逼他说出当年的真相,最好录下口供。”
“明白。”两人齐声应下。
当晚,楚凡让人在魏成别院外燃放烟花,吸引护卫的注意力,林舟趁机潜入别院,找到正在书房看书的魏成。魏成见有人闯入,吓得浑身发抖:“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萧烬鸿大人的下属,来问你当年沈知远通敌案的真相。”林舟拿出匕首,放在桌上,“当年柳含烟是不是让你伪造抄家记录?你是不是知道密信是假的?”
魏成脸色苍白,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是,当年柳含烟逼我伪造沈尚书通敌的物证,密信也是她让心腹伪造的,我不敢反抗,只能照做。这些年我一直良心不安,却被柳家监视,不敢说出真相。”
林舟取出纸笔:“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签字画押,萧大人会保你安全。”
魏成颤抖着拿起笔,写下当年的经过,签字画押后递给林舟:“希望萧大人能还沈尚书清白,也让我解脱。”
林舟收起供词,转身离开别院,与楚凡汇合后,立刻回报萧烬鸿。
萧烬鸿看着魏成的供词,又对比沈知远的亲笔信,证据链已经完整:“明日就回京,当庭翻案,让柳家付出代价。”
当晚,萧烬鸿让人将沈砚书接到住处,沈砚书看着父亲的亲笔信,泪流满面:“爹,娘,大哥,大姐,你们的冤屈终于要洗清了。”
萧烬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回京后我定会禀明陛下,为沈家平反。”
次日清晨,萧烬鸿一行人带着证据启程回京,她站在船头,望着江南的烟雨,心中坚定——这不仅是为沈知远平反,更是为了铲除朝堂的蛀虫,让大靖的刑狱真正清明。而柳家的阴谋,也即将在她的手中彻底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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