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弱少年惊魂未定，连忙躲到了苏明身后。
另一侧，叶启灵也遇到了麻烦。
三个穿着统一服饰、显然是来自同一个家族的修士。
呈品字形将她围住，眼中闪烁着贪婪和不怀好意。
“小美人，识相点自己下去，省得哥哥们动手，伤了你细皮嫩肉！”
为首一人淫笑着，手中长剑直指叶启灵。
叶启灵俏脸含煞，眼中怒火升腾。
“无耻之徒！”
她双手印诀急变，悬浮的金、木、土三颗灵珠光芒大盛！
“金壁，镇！”
金色灵珠骤然爆发，一道凝实的金色光墙瞬间挡在她身前。
“青藤，缚！”
青木灵珠绿芒一闪，数道由纯粹木灵之气构成的坚韧藤蔓凭空而生，如同灵蛇般缠向三人下盘。
“岩突，起！”
土灵珠黄光没入地面，那三人脚下的白玉砖石骤然变形，化作尖锐的岩石突刺，猛地向上刺出！
“小心！”
三人没料到叶启灵手段如此精妙且同时操控三珠，顿时手忙脚乱。
一人被藤蔓绊倒，一人被突刺逼得狼狈闪躲。
只有为首那人勉强挥剑斩断了缠绕的藤蔓，却被迎面而来的金色光墙撞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子无双那边则显得异常“安静”！
他清冷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凌音笛依旧横在唇边，手指在笛孔上极其快速地、无声地按动着。
一股股极其精微玄妙的灵力波动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荡漾开去。
几个试图偷袭他或者挡在他必经之路上的修士，在靠近他身体周围数尺时，动作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丝迟滞。
或是脚下突然一滑，或是灵力运转瞬间岔气，原本凌厉的攻击顿时变得破绽百出。
子无双甚至不需要出手攻击，只是身形如烟般一晃，便从容地从这些破绽中穿过。
那些倒霉的修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掠过。
然后被其他人趁虚而入，击落下台，脸上充满了憋屈和茫然。
姜若兰所在的角落相对平静，但压力并未减轻。
她背靠着一根巨大的广场石柱，尽量减少受攻击面。
手中打神鞭如同警惕的毒蛇般盘在身前，鞭梢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绮梦剑则悬在身侧，粉色的剑气吞吐不定。
几个试图靠近捡便宜的修士，被她鞭影和剑光交织成的防御网逼得无法近身，最终悻悻退去。
时间在混乱、嘶吼、灵光爆闪与重力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白玉广场上的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不断有人被击倒、被强大的重力压垮、或是灵力耗尽主动跳下高台。
冰冷的玉面上，开始沾染上点点刺目的血迹和汗水。
苏明如同一块在激流中屹立的礁石，锋利的凌月碎星剑始终未曾出鞘。
仅凭一双覆着混沌之力的手掌和身法，在混乱的战团中游走。
他并不主动攻击，但一旦有人试图将攻击波及到他身边那几个因他之前援手而自发聚拢的、相对弱小的修士时，便会迎来他雷霆般的反击。
或是掌风如刀，带着扭曲空间的怪异力量，将对手的兵刃引偏。
或是一指弹出，一道凝练的混沌指劲无声无息地穿透护体灵光，直击关节要穴，让对手瞬间失去战斗力。
他的动作简洁、直接、高效，带着一种战场磨砺出的冷酷精准。
“噗通！”
又一个试图偷袭他身后同伴的修士被他反手一掌拍在肩头。
混沌之力侵入，那人半边身子顿时酸麻无力，软倒在地，被紧随而至的重力死死压住，失去了资格。
叶启灵身边，三颗灵珠的光芒已不复最初的璀璨，运转间也带上了一丝滞涩。
长时间的支撑重力场和连续战斗，对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极大。
她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月蓝色的裙裾也沾染了些许尘土和血污。
但她眼神依旧明亮锐利，三颗灵珠在她精妙的操控下，攻防一体，配合默契。
时而金壁护身，时而青藤缠足，时而岩突扰敌，将几个围攻者死死拖住，无法寸进。
子无双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心悸的从容。
他仿佛一个在混乱风暴中心漫步的幽灵，凌音笛在他指尖翻飞，无声的韵律操纵着无形的丝线。
几个试图合力围攻他的修士，每每在即将形成合围之势时，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意外”。
或是其中一人脚下玉砖突然诡异地打滑，撞向同伴。
或是几人之间的灵力流转莫名地产生冲突干扰，导致配合瞬间崩溃。
子无双总能在这刹那的混乱中，找到最细微的空隙。
如清风般脱身而出，留下身后一片气急败坏的叫骂。
姜若兰背靠着冰冷的石柱，微微喘息。
打神鞭在她手中舞动得密不透风，乌黑的鞭影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将靠近的敌人逼退。
绮梦剑则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在她身周盘旋守护，剑气锋锐，伺机而动。
她的打法偏向防守反击，看似被压制在角落，实则稳如磐石。
一个手持双刀的壮汉久攻不下，心浮气躁。
猛地一刀劈向她的面门，另一刀则阴险地扫向下盘。
姜若兰眼神一凝，手腕猛地一抖！
打神鞭如同活物般骤然回卷，鞭梢精准无比地缠住了对方劈向面门的刀柄。
同时她身形一矮，绮梦剑闪电般刺出，粉色的剑气嗤地一声，精准地点在对方扫向下盘的手腕穴位上！
“呃啊！”
双刀壮汉只觉手腕剧痛酸麻，握刀的手顿时无力，长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拉力从鞭身传来，他重心不稳。
被姜若兰顺势一带，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正好撞在重力最强的区域，顿时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不甘的怒吼。
“当——！”
一声悠长洪亮的钟鸣，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响彻整个白玉广场，驱散了所有的厮杀和喧嚣。
时间到了！
混乱的战场瞬间定格。
那些还在争斗的修士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茫然地停下动作。
疲惫、伤痛、脱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
幸存者们环顾四周，偌大的广场上，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数百人。
或站或坐，无不伤痕累累，气息粗重。
冰冷的玉面上，倒伏着更多失去资格的身影，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高台上，墨阳子长老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广场上仅存的、在重力与厮杀中坚持到最后的胜利者们。
眼神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种审视的意味。
“登云台试炼结束！”
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能立于台上者，自今日起，便是我碧穹剑派新晋外门弟子！”
短暂的沉寂后，广场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带着极度疲惫的欢呼和啜泣声。
苏明缓缓收回护在身侧的手掌，混沌之力悄然平息。
他抬头望向高台，又望向广场尽头那些云雾缭绕的巍峨殿宇，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叶启灵终于松了口气，三颗光芒黯淡的灵珠飞回她掌心，她扶着膝盖。
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子无双放下唇边的凌音笛，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
姜若兰背靠着石柱滑坐下来，打神鞭和绮梦剑收回，她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
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水，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既有疲惫，也有对新起点的期待。
沉重的重力场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白玉广场上那些玄奥的阵纹光芒也渐渐隐没。
疲惫不堪的新晋弟子们被几位神情严肃、身着灰色执事服饰的弟子引领着，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过激烈搏杀的登云台。
朝着广场侧后方一片相对低矮、但依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走去。
那里是外门弟子的居所——
青云舍。
青云舍依山势而建，清一色的青灰色石屋错落有致，掩映在苍翠的古松与修竹之间，环境清幽。
每间石屋都不算宽敞，仅能容纳一人居住，陈设也极为简单：
一张石榻，一方石桌，一个蒲团，仅此而已。石壁冰冷坚硬，透着一种苦修的味道。
山风穿过竹林的缝隙，发出沙沙的轻响，带来松脂的清香和山间特有的清冽空气。
苏明推开属于自己的那间石屋木门，一股带着石壁寒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将背负的两柄长剑取下，宽厚的凌月碎星剑与细长的破尘流云剑并排靠在冰冷的石壁旁。
他走到狭小的窗前，推开木窗。
窗外，暮色四合，远山如黛，残阳的余晖将西边的云层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
而更远处，碧穹剑派主峰的方向，那些白日里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在渐浓的暮色中只留下巍峨的黑色剪影。
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无形的威严和神秘。
叶启灵的房间就在苏明隔壁。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月蓝长裙，走到窗边，同样眺望着主峰的方向。
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三颗温润的灵珠，眼神中带着好奇与向往。
“那就是内门所在吗？不知明日择师，会是哪位长老......”
子无双的房间在另一侧，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石榻上。
凌音笛横放于膝前，双目微闭，似乎已进入物我两忘的调息状态。
山风从窗外涌入，拂动他素白的衣袂，更添几分出尘之意。
姜若兰则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味草药，放在石臼中细细捣碎，清苦的药香很快弥漫在小小的石屋内。
她小心地将药泥敷在自己手臂上一道浅浅的鞭痕上——
那是登云台上被一个修士的链镖擦伤的。
淡粉色的裙摆在昏暗的石屋中显得格外柔和。
夜色，在疲惫与对新生的期待中悄然降临。
白日里喧嚣的青云舍区域渐渐安静下来。
只剩下山风穿过松林的呜咽和远处山涧潺潺的流水声。
修炼了一整日的弟子们大多已沉沉睡去，恢复着透支的体力与灵力。
然而，苏明却了无睡意。
白天墨阳子长老宣布明日择师时那隐含深意的目光，主峰殿宇在暮色中如同巨兽般的剪影。
还有体内那似乎对某种存在隐隐生出感应的混沌之力......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轻轻推开木门，闪身而出。
碧穹剑派的夜晚，并非一片漆黑。
山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散发出柔和白光的萤石。
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光带，点缀在苍茫的群山之间。
天空是深邃的墨蓝色，星河璀璨，月轮半隐于薄云之后，洒下清冷朦胧的辉光。
远处主峰方向，偶尔能看到巡逻弟子御剑飞过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划破寂静的夜空。
苏明避开有光的主道，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和身法，在阴影与嶙峋的山石间穿行。
他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遵循着一种源自混沌之力的、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引。
那股指引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动着他的心神，指向主峰后方那片被更加浓郁夜色笼罩的区域——
后山！
越靠近后山，人迹越是罕至。
巡逻的剑光几乎绝迹。
只有山风穿过幽谷发出的呜咽声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荒凉孤寂的味道。
脚下的路也从规整的石阶变成了崎岖不平的碎石小径。
两旁是茂密的、在夜色中显得黑黢黢的原始丛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潮湿气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陡峭的断崖，阻住了去路。
断崖之下，是一片深邃的、被浓重夜色填满的山谷。
而就在断崖对面，隔着大约数十丈宽的山涧，一座孤峰拔地而起。
在朦胧的月色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孤峰不高，却陡峭异常，如同插在大地上的一柄利剑。
就在苏明准备寻找路径绕行时，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微弱、却凌厉到令苏明瞬间汗毛倒竖的破空声，骤然从孤峰的方向传来！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对面孤峰半山腰处，一点暗淡的、几乎融入夜色的微光倏然亮起！
那微光极其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斩断虚空的极致锋锐！
紧接着，一道模糊得几乎看不清轮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微光中掠出！
其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苏明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那道影子本身就代表着“速度”的法则！
它并非直线飞掠，而是以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轨迹，瞬间划过数十丈宽的山涧，目标直指孤峰顶端！
苏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沌之力本能地加速运转。
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防护。他死死盯着那道影子掠去的方向。
孤峰顶端，在朦胧的月色下，隐约可见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影婆娑。
那道影子在抵达树冠上方的刹那，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快到了极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切开一条细线的“嗤”声！
微光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那道影子在树冠上方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仿佛完成了某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随即，它以同样不可思议的速度折返，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掠过山涧。
倏然没入孤峰半山腰那片陡峭岩壁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窒息！
若非苏明精神高度集中，又有混沌之力带来的敏锐感知，几乎会以为自己眼花。
一切重归寂静。
山风依旧呜咽，月色依旧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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