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奥哈拉。
冬天的海风格外凛冽,像裹着冰碴子的鞭子,抽打在皮肤上,生疼。
岸边礁石区,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湿滑的石块,寻找着可能被海浪冲上来的、可以果腹的东西。
是罗宾。她比同龄孩子要瘦弱得多,不合身的旧衣服空荡荡地套在身上,小脸被海风吹得通红,嘴唇有些干裂。
她已经很饿了。寄养在亲戚家,但得到的食物少得可怜,还常常被克扣。她只能自己出来找吃的。
礁石缝隙里偶尔能找到一些小小的贝类,或者被海浪打晕的小鱼。今天运气不太好,翻了半天,只找到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瘦巴巴的牡蛎。
她正想把牡蛎撬开,几个穿着厚实棉袄、脸蛋红扑扑的孩子发现了她,嘻嘻哈哈地围了过来。
“看!是那个没爹妈的怪胎!”
“她在捡垃圾吃呢!”
“怪胎!离我们远点!”
孩子们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她扔过来。石子不大,但打在头上、身上,还是很疼。
罗宾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用手臂护住脑袋和怀里那点可怜的收获,蜷缩在礁石后面,任由那些带着恶意的嘲笑和石子落在身上。
她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过分的欺负。忍耐,是他们离开的唯一方式。
果然,孩子们见她毫无反应,觉得无趣,又骂了几句,便跑开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罗宾才慢慢松开手臂。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碎石子,看了看怀里那几个瘦小的牡蛎,小心地放进口袋。
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吃。
她离开礁石区,走向海岸附近的树林。冬天,树林里也没什么像样的果实。她只能辨认着那些可以食用的、味道苦涩的野草和蘑菇,一点点采集。
肚子饿得咕咕叫,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她拨开一丛枯黄的灌木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低头看去,发现灌木丛的根部,躺着一个样子很奇怪的水果。螺旋状的花纹,颜色是那种很不自然的、仿佛中毒般的深紫色,表皮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罗宾从未见过这种水果。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吃。
但饥饿已经压倒了一切。
她太饿了。
也许……这个奇怪的果子能吃?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捡起了那个果实。用袖子擦了擦,闭上眼睛,张嘴咬了下去。
“呕——!!!”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端恶心和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她口腔里炸开!那味道比她吃过最苦的草药、最涩的野果还要强烈百倍!直冲脑门,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本能地想吐出来,但喉咙却不听使唤地一动。
“咕噜。”
那口难以形容的果肉,被她咽了下去。
罗宾捂着喉咙,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太难受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她后悔极了,想把剩下的果子扔掉。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热流从胃部升起,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茫然地抬起头。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魂飞魄散的一幕——
在她身上,毫无征兆地,凭空长出了两条……手臂!
是的,两条和她自己一模一样、却忽然长在她身上的手臂!
那两条手臂还在微微晃动,手指纤细,和她自己的手别无二致!
“啊——!!!”
罗宾吓得尖叫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想要远离那两条诡异的手臂。
但那两条手臂如影随形,就这么出现在她身上。
她惊恐地看向自己拥有四只手……
鬼?!
妖怪?!
她想起那些孩子骂她的“怪胎”,想起亲戚们看她时厌恶的眼神……
难道……我真的……是怪胎?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席卷了她。
“呜……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空旷的海岸和林地间回荡,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她不知道那两条手臂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怪物。
寒风依旧呼啸,吹动着女孩单薄的衣衫和乌黑的头发。
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
而那两条凭空出现的手臂,在她无意识的哭泣中,微微颤抖着,最终,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空气里。
仿佛从未存在过。
刘九在西海的这座岛上,已经住了有一段日子。
岛不大,民风算不得淳朴,但也谈不上多恶劣。他找了个靠海的山崖,搭了个能遮风避雨的简陋棚子,平日里捕鱼、采集,偶尔去镇上换些必需品,日子过得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安静,近乎停滞。
他曾遇到过几次,黑头发、总是独自一人、眼神却坚定的小女孩罗宾。
每次看到,她总是不怎么受待见,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他没刻意靠近,因为时机不对。
这天,他刚从林子里出来,准备回崖边的住处,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哭声。
哭得很伤心,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味道。
他本不想理会,小孩子哭闹太正常了,但那哭声持续不断,而且……位置似乎就在他常走的那条小路附近。
他皱了皱眉,还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然后,他在一丛枯黄的灌木旁,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小身影。正是罗宾。
她哭得太专注,甚至没发现他的靠近。
刘九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因为抽泣而剧烈耸动。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调子,“又被人欺负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罗宾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那个住在崖边的、很少说话、看起来很冷淡的叔叔。
她认得他。
看到是他,罗宾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更加害怕和难堪。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是个怪物了!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想把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掩盖过去。
但恐惧和委屈像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她控制不住地,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哭诉:
“我……我变怪物了……”
她伸出双手,只是那两条手臂已经消失不见:
“手……手里……长出了……别的手……在刚刚……”
“呜……我不会再……不会再有人喜欢我了……”
“我是怪物……呜呜……”
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泥土,看起来可怜极了。
刘九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手里长出别的手?在刚刚?
他立刻明白了。
原着中的花花果实,此刻的罗宾已然成为了恶魔果实能力者。
而且,看样子是刚吃下不久,能力失控,把自己吓到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小女孩,那双总是带着坚定和羡慕别人拥有爹妈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恐惧和自鄙填满。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走上前,不是去扶她,而是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个被咬了一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紫色果实。
他拿着果实,在罗宾面前晃了晃。
“是因为吃了这个?”他问。
罗宾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手里的果实,用力点头,哭得更凶了:“嗯……呜……好难吃……然后……然后就……”
刘九把剩下的果实一口气吃完,味道嘛,说不上有多好吃,总之比‘欧力给’难吃百倍。
他重新看向罗宾,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罗宾的哭声猛地噎住了。
“现在我也吃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是怪物。”
罗宾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呆呆地看着他。
刘九继续说道:“这叫恶魔果实。一种吃了会获得特殊能力的东西。”
他指了指刚才罗宾伸出的双手:“你看到的手,是你自己的能力。”
罗宾彻底愣住了,忘记了哭泣。
能……能力?
不是怪物?
她……她只是……有了……能力?
刘九看着她茫然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没什么耐心详细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总结:
“所以,不用哭。”
“也没人会因为这事,更不喜欢你。即便有,我刚刚也吃了那果实,以后…我们就是同类了!”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安慰人的温度,甚至有些硬邦邦的。
但听在罗宾耳中,却像是一道划破厚重乌云的阳光。
不是怪物……
是能力……
我们是同类……
她怔怔地看着刘九,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看着他那双看不出任何欺骗和敷衍的眼睛。
一直紧绷的、濒临崩溃的神经,骤然松弛。
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席卷了她。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虽然眼睛还是红的,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哭泣而微微发抖,但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自鄙,却消散了大半。
她看着刘九,小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是怪物吗?”
刘九“嗯”了一声。
算是回答。
然后,他不再多说,转身,朝着自己山崖的方向走去。
罗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很久。
海风吹过,带来咸腥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试着,小心翼翼地,集中精神。
下一刻,在她身旁的树干上,悄无声息地,长出了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手。
罗宾吓了一跳,但这次,她没有尖叫,只是紧张地看着那只手。
那只手动了动,模仿着她本体的动作,弯曲了一下手指。
真的……是能力……
不是怪物……
她看着那只长在树干上的、属于她自己的手,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有后怕,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东西被搬开后的……轻松。
她抬起头,望向刘九消失的方向。
那个叔叔……
虽然很冷淡。
但他没有骗她。
他告诉她,她不是怪物,他们都是吃过那果实的同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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