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夏竹无声的“守护”与袖中匕首冰冷的提醒下,一天天过去。听雨苑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而我,是岛上唯一的囚徒,以及……被看守者。
我几乎放弃了从夏竹口中探听任何消息的企图。她就像一本被萧衍亲手合上并锁死的书,封面冰冷坚硬,内容无从窥探。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她履行着“保护”(监视)的职责,我扮演着“静思”(囚禁)的角色,互不打扰,也……无话可说。
直到那天用午膳。
夏竹照例将食盒提进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我那瘸腿桌子上。两荤一素,一碗米饭,依旧比我自己在听雨苑时好了不知多少倍。她摆好后,便如同往常一样,准备退到门外去——这是她一贯的做法,从不与我同桌。
“坐下一起吃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在她转身的瞬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夏竹的脚步顿住了,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似乎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属下不敢。”她垂首,声音平板。
“这里没有外人。”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的调侃,“整天对着这四面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了可惜。”
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就当是……陪我吃个饭?”
夏竹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在权衡利弊,或者说,在判断我这个要求的背后是否有其他意图。过了好几秒,就在我以为她会再次拒绝时,她终于动了。
她没有坐在我对面,而是搬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放在了桌子的侧面,一个既不算并肩,也不算完全对面的位置。然后,她坐了下来,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像随时准备起身执行任务。
“谢小姐。”她低声道,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这顿饭,吃得极其……安静且尴尬。
我小口吃着饭,偶尔偷偷抬眼打量她。她吃饭的动作很快,但并不粗鲁,甚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利落,咀嚼无声,夹菜精准,仿佛不是在用餐,而是在完成一项需要效率的任务。她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绝不主动夹离她稍远的菜碟。
我试着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在她碗边的空处。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低声道:“谢小姐,属下自己来。”
然后,她将我夹给她的那筷子菜,默默地吃掉了。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从那以后,每天的午膳和晚膳,她都会默不作声地坐在那个侧面的位置,陪我一起吃。
我们依旧很少交谈。
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自言自语般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今天这笋片挺嫩的。”
“天气好像转凉了。”
“也不知道我院子里那几棵菜苗活了没有……”
她很少回应,偶尔会“嗯”一声,或者简短地回答“是”、“不是”。
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摆饭时,会下意识地将我偏好(或者说吃得比较多)的菜,放在离我稍近的地方。
她吃饭的速度,似乎比最初慢了一点点。
有一次,我因为抄书写错了一大段,心情烦躁,吃饭时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下就放下了筷子。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第二天,食盒里多了一碟开胃的酸梅糕。
我们成了“饭搭子”。
一种极其古怪的、各怀心思的、建立在监视与被监视基础上的“饭搭子”。
我知道,她坐在那里,不仅仅是为了吃饭,更是为了观察我。观察我的食欲,观察我的情绪,观察我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她也知道,我留她吃饭,或许也并非全然出于“孤单”,可能也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想要在这令人窒息的监视中,寻找一丝微弱“人气”的企图。
但无论如何,在这冰冷孤寂的听雨苑里,这张瘸腿的饭桌旁,因为多了一个沉默的“饭搭子”,似乎……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至少,咀嚼食物的时候,不再是只能听到自己牙齿碰撞的、孤独的回响。
我依旧看不透她,依旧对萧衍的意图充满恐惧和疑惑。
但当我再次拿起筷子,看着对面(侧面)那个沉默专注地吃着饭的少女时,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微微松动了一毫米。
也许,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囚禁之路上,能有个一起安静吃饭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尽管,这个“饭搭子”的袖子里,或许也藏着和我一样的、冰冷的匕首。
我们沉默地吃着饭,各怀鬼胎,却又奇异地共享着这片刻的、虚假的“安宁”。
直到最后一口饭菜吃完,她利落地收拾好碗筷,站起身,重新变回那个没有感情的监视者。
而我,也重新变回那个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囚徒。
只是下一次吃饭的时候,我们还会是“饭搭子”。
这种古怪的关系,成了这绝望处境中,一个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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