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提着那盒精致的桂花糕消失在门外,如同拂去了一缕暗香浮动的疑云。院子里重归寂静,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细微声响,和我笔下沙沙的抄书声。
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萧知晴的试探,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我此刻处境的凶险。前有萧衍这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后有萧知晴这潭深浅难测的湖水。我就像被困在独木桥上,前后夹击,进退维谷。
示弱?藏锋?
萧衍要我收敛心性,萧知晴暗示我懂得进退。
可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似乎都逃不开被他们掌控、审视的命运。
不。
我停下笔,看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我不能完全按照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剧本走。
萧衍的“打磨”是为了满足他的掌控欲,或许还有几分我尚未看清的利用。
萧知晴的“点拨”是为了试探我的深浅,确保我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我需要找到第三条路——一条属于温知意自己的,既能暂时保全自身,又能在这夹缝中悄然积蓄力量的路。
这并不意味着我要与他们正面冲突。相反,我需要更巧妙地周旋。
对萧衍,继续扮演那个努力“修身养性”、偶尔会“得意忘形”但总体仍在掌控之中的“妹妹”。适当地展现一些无伤大雅的“进步”和“笨拙”,满足他“教导”的欲望,但绝不再轻易触及他的底线。
对萧知晴,则要保持距离,不亲近,不依附,但也不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和防备。她送东西来,我恭敬收下,却不轻易食用(交给夏竹处理便是);她出言试探,我含糊应对,不露真实想法。让她看不透,摸不清,却又抓不到大的错处。
这是一种走钢丝般的平衡。需要极致的谨慎和演技。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有了明确的目标,总好过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每日去书房“点卯”。磨墨,静立,偶尔在他考校棋艺时,谨慎落子。我刻意控制着棋力,赢的时候赢得艰难,输的时候输得“理所当然”,不再出现那日惊世骇俗的一子之胜。面对他时,眼神恭顺,偶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因他一句平淡点评而产生的细微波动,像一个努力寻求兄长认可,又有些怯懦的妹妹。
萧衍似乎对我的“回归”乐见其成,没有再提出新的“功课”,只是偶尔在我磨墨时,会忽然问一句《清静经》的某句释义,看我是否真的“心平气和”。
而对于萧知晴,我则采取了“敬而远之”的策略。她派人送来的东西,我让夏竹登记在册,妥帖收好,却从不使用。路上偶然遇见,我依礼问候,态度恭敬却疏离,绝不多言。她几次看似随意的攀谈,都被我用“静思之中,不敢多扰妹妹”之类的借口,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我能感觉到,萧知晴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探究,慢慢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掺杂了几分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
这种微妙的平衡,持续了数日。
这天下午,我抄完最后一遍《清心咒》(萧衍布置的新任务),正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夏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素雅的花笺。
“温小姐,二小姐院里的春桃送来的。”夏竹将花笺递给我。
我接过,打开。里面只有一行清秀的小字:“后日巳时,母亲于水榭设小宴,赏新开的睡莲,望姐姐拨冗前来。”
落款只有一个“晴”字。
赏莲宴?苏婉清做东,萧知晴亲自送来请柬?
我的心微微一沉。这是一场无法回避的鸿门宴。苏婉清亲自设宴,我若不去,便是明着违逆,坐实了“不安分”的罪名。若去,则必然要面对苏婉清的审视,以及萧知晴在主场可能发起的、更难以招架的试探。
躲不过了。
我捏着那张轻薄的花笺,沉吟片刻,对夏竹道:“去回禀二小姐,就说……知意一定准时赴约。”
夏竹应声而去。
我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深吸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迎上去。
我和萧知晴之间,这场由她率先发起试探而开始的无声较量,似乎因为这张请柬,暂时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心照不宣的“和平协议”——我们都将出现在后日的赏莲宴上,在苏婉清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下一轮的接触与博弈。
只是不知,这场“和平”,能维持多久?
而这看似平静的侯府水面之下,又究竟藏着多少我尚未察觉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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