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萧景珩的车马仪仗消失在长街尽头,永宁侯府门前的人群渐渐散去。府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仿佛将侯府带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永宁侯萧远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伫立良久,眼中既有骄傲,也有难以掩饰的担忧。他转身,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清辞,府中诸事,便托付给你了。景珩不在,你便是这内宅之主,遇事……可自行决断,不必事事回禀。”
“是,父亲。儿媳定当竭尽全力,守好家门。”沈清辞屈膝行礼,声音平静而坚定。
赵氏也拉着她的手,眼中含泪:“好孩子,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多和钱妈妈商量,莫要累着自己。”
“母亲放心,儿媳省得。”沈清辞温声安抚。
送走公婆,沈清辞站在空旷的前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萧景珩离去时的凛冽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了她的肩头。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冲喜新娘,而是真正执掌永宁侯府内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侯府与外界沟通的世子妃。萧景珩将后方托付给了她,她绝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回到内宅,沈清辞立刻召见了所有管事嬷嬷和头脸丫鬟。她端坐于厅堂上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
“世子爷奉旨巡边,为国效力。侯爷与夫人年事已高,需静心休养。”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今日起,府中一应庶务,皆由我暂行掌管。各房各司,各安其职,恪尽职守。凡有差池,一律按家规严惩不贷。若有急事难事,可随时来回我。都听明白了?”
“是!谨遵世子妃吩咐!”众人齐声应道,神色恭敬。经过前番风波的洗礼,无人再敢小觑这位年轻却手段了得的世子妃。
沈清辞微微颔首,让众人散去,只留下了钱妈妈。
“钱妈妈,”她语气缓和了些,“您是府里的老人,母亲和世子爷都信重您。日后诸多琐事,还需妈妈多多帮衬提点。”
钱妈妈连忙躬身:“世子妃折煞老奴了。老奴定当尽心竭力,辅佐世子妃。”
沈清辞知道,钱妈妈是赵氏的心腹,也是连接她和内宅旧有体系的纽带,必须倚重,但也要适当敲打,确保其忠心。
“妈妈放心,只要我等同心协力,侯府必能安稳无虞。”沈清辞淡淡道,“只是如今世子爷不在京中,难免有宵小之辈以为有机可乘,还需妈妈多费心,约束下人,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拿了错处去。”
“老奴明白!”钱妈妈心中一凛,连忙应下。她听出了世子妃话中的警醒之意。
初步稳定内宅人心后,沈清辞便开始着手梳理府务。她并未急于大刀阔斧地改革,而是首先让春桃协助钱妈妈,将府中所有下人的名册、差事、月例、亲眷关系等重新核对整理,做到心中有数。同时,她加强了府中的巡查和门禁,尤其是夜间值守,确保侯府如同铁桶一般,外人难窥其内。
对外,她则以世子妃的身份,开始有选择地接待一些前来拜访的官员家眷。态度不卑不亢,言语谨慎得体,既维持了侯府的体面,又绝不轻易许诺或打探朝政,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几次下来,京中女眷圈子里渐渐传开,永宁侯世子妃虽年轻,却沉稳干练,不容小觑。
这日,沈清辞正在处理庶务,春桃进来禀报:“小姐,门房来报,说是……睿亲王府派人送来了帖子。”
睿亲王府?沈清辞心中一动。睿亲王刚被圈禁,王府如今是王妃主事,此时递帖子上门,意欲何为?
她接过帖子一看,是睿亲王王妃邀请她三日后过府参加赏花宴。帖子写得客气,但在这个敏感时刻,这邀请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小姐,去不得!”春桃急道,“睿亲王刚出事,他们家现在就是是非窝!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沈清辞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去,反而显得我们心虚,与王府划清界限太过明显,容易引人猜疑,也显得侯府气量狭小。”
“那……去的话,万一他们使坏怎么办?”春桃担忧。
“无妨。”沈清辞神色平静,“帖子是王妃以个人名义发的,赏花宴也是女眷聚会,公开场合,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正好,我也可借此机会,探探王府的虚实和态度。”
她立刻让春桃准备回帖,以“世子离京,府中事务繁忙,本不敢叨扰,但蒙王妃盛情,不敢推辞”为由,客气地应下了邀请,姿态放得极低。
三日后,沈清辞只带了春桃和两个稳妥的婆子,乘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前往睿亲王府。王府门前冷落了许多,但宴席的排场依旧不小,京中不少勋贵女眷都应邀前来,只是气氛略显微妙和压抑。
睿亲王王妃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但眼底的疲惫和焦虑却难以掩饰。她对待沈清辞的态度格外热情,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讨好,言语间多次提及永宁侯府的“圣眷”和世子的“年轻有为”,又隐隐透出对睿亲王“遭人构陷”的委屈。
沈清辞全程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只应和,不接茬,更不发表任何看法。她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暗中打量着她,带着探究和审视。她心知肚明,这场赏花宴,本就是一场试探。睿亲王府是想通过她,试探永宁侯府的态度,甚至可能想借机传递什么信息。
宴席过半,王妃借故将沈清辞请到偏厅小坐,屏退左右后,拉着她的手,眼圈微红,低声道:“世子妃,不瞒你说,如今我们王府是遭了难了,王爷他是被小人给害了啊!侯爷和世子深得圣心,还望……还望能在陛下面前,为我们王爷说句公道话啊……”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王妃言重了。朝中大事,岂是臣妇可以妄议的?陛下圣明烛照,自有公断。侯爷与世子只知忠心王事,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逾越。王妃的嘱托,请恕臣妇实在无能为力。”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撇清了关系,又暗指睿亲王之事乃圣意,绝非外人可以置喙。
王妃见她态度坚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敢强求,只得悻悻作罢。
赏花宴结束后,沈清辞立刻将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王妃的试探之语,通过钱妈妈,原原本本地传递给了深居简出的永宁侯和莫先生。
永宁侯只回了一句话:“知道了。不必理会,一切照旧。”
沈清辞心中了然。侯府的态度很明确,绝不掺和睿亲王这摊浑水。
经过此事,沈清辞更加谨慎。她意识到,即便萧景珩离京,侯府依旧是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她必须更加小心地周旋其间,守住这份家业,等待着他的归来。
夜幕降临,沈清辞独自坐在灯下,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而她,必须在这复杂的棋局中,走好每一步。
执掌侯府,并非易事。但这既是责任,也是机遇。她要在萧景珩归来之前,让这座侯府,成为他更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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