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炭。
“安分。”
两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也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她之前的试探,对方不仅收到了,而且给出了回应。
这回应冰冷而生硬,断绝了她任何试图靠近或沟通的念头。
沈清辞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火苗迅速将其吞噬,化为一小撮灰烬。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沮丧或愤怒,反而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春桃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声问:“小姐,这……这是世子的意思?他让您安分……是不是恼了您那晚的举动?”
“恼了?”沈清辞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若是真恼了,送来的就不会是纸条,而可能是更直接的‘意外’。”
这“安分”二字,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声明。世子明确告诉她:我知道你看出了些什么,但我的局,不需要你参与,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你的位置上,别来添乱。
“那……我们该怎么办?”春桃茫然无措。
“怎么办?”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墨韵堂沉寂的夜景,“他让我安分,那我便安分给他看。”
“啊?”春桃更糊涂了。
“从明日起,我们不再主动去正房‘请安’。”沈清辞转过身,目光清亮,“除非侯夫人召唤,否则我们便安心待在这厢房里,读书、写字、做针线,真正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分世子妃。”
春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总觉得,小姐的决定背后,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果然彻底“安分”下来。她不再踏足正房,甚至很少在院子里走动。每日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在福禧堂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其余时间都待在厢房。她让春桃找来了一些绣线和布料,开始专心致志地绣一方帕子,图案是简单的兰草,一针一线,极其耐心。
她的安静和顺从,似乎终于让某些人放下了心。连送饭的丫鬟,脸色都比之前缓和了些许,有时甚至会主动说一句“今日厨房做了新点心,夫人让给各房都送些”。
沈清辞一律温声道谢,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真的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准备在这方寸之地了此残生。
然而,在这极致的“静”中,沈清辞的“动”却从未停止。
她绣花,是为了让双手有事可做,掩饰她大脑的飞速运转。她在复盘进入侯府后获取的所有信息:世子的“病”,侯夫人的焦虑,几位妯娌微妙的态度,墨韵堂下人的构成,那碗被打翻的药,以及……那张写着“安分”的纸条。
她在脑中一点点构建着永宁侯府内部的权利图谱和人物关系。世子装病,所谋必定极大。他的对手是谁?是虎视眈眈的弟弟们?还是侯府外部的势力?侯夫人赵氏,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她是知情者,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沈清辞很清楚,在世子明确拒绝合作的情况下,她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她必须有自己的计划。
“春桃,”这日,沈清辞一边绣着兰草叶子,一边状似无意地低声吩咐,“之前让你留意府里采买或者能出府的下人,有眉目了吗?”
春桃正在整理丝线,闻言连忙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有个负责给厨房送菜的老王头,每隔三日会进府一趟。他好酒,奴婢观察了几次,他每次送完菜,都会去后门巷子口那个小酒馆喝两盅。”
“好。”沈清辞手下针线不停,“下次他进府,你想办法‘不小心’掉几个铜钱在他必经的路上,或者,等他去喝酒时,让酒馆伙计送他一壶好点的酒,就说是……故人所赠,但不要说是谁。”
春桃眼睛一亮,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是要不动声色地施以小恩小惠,慢慢铺路,既不引人注意,又能逐渐建立联系。“奴婢明白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像蜘蛛织网一样,耐心地、悄无声息地,在侯府这潭深水之下,布下属于自己的丝线。这些丝线现在还很微弱,但假以时日,或许就能结成一张有用的信息网。
而那位让她“安分”的世子爷……
沈清辞的目光掠过窗外,望向正房的方向。
他既然选择装病,就必然有需要“动”起来的一天。而当他需要的时候,一个“安分”了太久、看似毫无威胁的世子妃,或许,能成为他计划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安分”地等待。等待一个,既能保全自己,又能攫取主动权的时机。
风暴来临前,总是格外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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