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那一声短暂的警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李明宇和赵强心中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秦工(核生化防御专家)嘴上说着“可能是仪器波动”,但他紧锁的眉头和彻夜不熄的办公室灯光,无不昭示着情况的严峻。
北方“野狼谷”方向的能量读数,在之后几天里,虽然总体稳定在较高的基线水平,但开始出现一种极其微弱、却富有规律的脉动,仿佛一颗沉睡的巨兽心脏在缓慢复苏。这种脉动,普通人无法察觉,但高灵敏度的监测仪器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专案组的专家们如临大敌,日夜不停地分析数据,试图解读这脉动背后隐藏的信息。
垦区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更多的军用卡车和穿着特殊防护服的人员秘密进驻,在远离连队的偏僻角落建立起临时营地,戒备森严。空中偶尔有低空掠过的、涂着迷彩、型号不明的侦察机,引擎声沉闷而压抑。关于“北边有放射性泄漏,要疏散”的谣言在知青中悄悄流传,恐慌情绪像瘟疫般蔓延,尽管场部一再辟谣并加强纪律管控。
李明宇和赵强被变相“软禁”在观测站,活动范围受限,与外界的联系被严格审查。他们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活档案”和“预警器”,一旦谷内有异动,他们模糊的记忆和直觉或许能提供关键线索。这种无力感和被监视感,让两人倍感压抑。
鹿婉云来看望李明宇的次数被严格控制,每次都有工作人员在场。她变得更加消瘦,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种李明宇看不懂的决绝。她不再问谷里的事,只是默默带来一些干净的衣物和节省下来的食物,紧紧握一下李明宇的手,便匆匆离开。李明宇能感觉到,她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或者在准备着什么。
孙福海彻底消失了。有人说他被更高级别的单位接走了,也有人说他独自进了山,再无音讯。这个神秘的老跑山客,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满腹疑团。
这天深夜,李明宇被一阵极轻微的、却直刺脑海的嗡鸣声惊醒。那声音并非来自耳朵,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共鸣,短暂却清晰。他猛地坐起,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但怀中那个小布包(狼粪已上交,但布包还在)似乎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热。
几乎同时,隔壁房间传来赵强低沉的咒骂和起身的动静。他也被惊醒了!
两人冲出房间,只见监测室内灯火通明,秦工和几名专家正围在主控台前,脸色极其难看。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出现了一个尖锐的、短暂的脉冲峰值,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记录,然后迅速回落,但基线水平似乎永久性地抬高了一小截!
“刚才……是什么声音?”李明宇喘着气问。
秦工猛地回头,眼神锐利:“你们也听到了?不是声音,是某种……精神冲击波或者能量共振!来源是谷地中心!”
“是那东西……要出来了?”赵强声音干涩。
“不像主动突破……”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盯着频谱分析仪,声音颤抖,“更像……更像是对外界某种刺激的回应!脉冲模式有规律……像是一种……编码信号?”
编码信号?所有人都愣住了。难道那怪物……有智慧?在尝试沟通?还是……有其他东西在谷里活动,触发了它的反应?
“查!立刻分析脉冲模式!对比所有已知信号库!向上级汇报!”秦工厉声下令,额角渗出冷汗。情况正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观测站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脉冲信号又出现了几次,模式相似但略有变化,仿佛在试探或调整。专家们束手无策,这种能量形式和信息编码方式完全超出了现有科学的认知范畴。
更令人不安的是,垦区外围的巡逻队报告,夜间在黑松林边缘多次发现诡异的、快速移动的黑影,体型介于狼和大型犬之间,动作迅捷如风,对灯光和声响极其敏感,一旦发现被注视立刻消失,绝不纠缠。它们不像狼,也不像任何已知动物。
“是那种怪物的幼体?还是……新的变异生物?”赵强看着巡逻队用生命换回来的、模糊不清的远距离照片,眉头紧锁。照片上的黑影轮廓狰狞,透着一种非自然的邪气。
“它们在侦察。”李明宇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像狼群当年的哨狼一样。它们在摸我们的底。”
秦工看了李明宇一眼,眼神复杂:“你的直觉很准。我们怀疑,谷内的‘那个存在’正在恢复力量,并且开始向外渗透它的‘触角’。这些黑影,可能就是它的先锋。”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赵强握紧拳头,“不能坐等它壮大!”
“怎么出击?”秦工反问,语气带着无奈,“我们连它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常规武器可能无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引发不可控的生态灾难和政治后果!‘深潜者’小队还在组建和训练中,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渺茫。”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蔓延。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力量未知,手段诡异,而人类却束手无策。
就在这山雨欲来的压抑中,一天下午,观测站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鹿婉云。她不是来看李明宇的,而是直接找到了秦工,递上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
“孙福海大爷……以前给我的。”鹿婉云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他说……如果有一天,北边的动静不对劲了,就把这个交给管事的人。他说……这里面,可能有点老辈子留下的、对付山里‘脏东西’的土法子。”
秦工疑惑地接过盒子,入手沉重。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没有机关,只有几页泛黄破损、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繁体字和奇异符号的旧纸,以及一小块用红布包着的、暗红色、像是什么东西风干后的碎块,散发着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专家们立刻围了上来。纸张上的字迹潦草古老,似乎是某种民间巫医或风水先生的笔记,记载着一些关于“地脉”、“煞气”、“山精”的玄乎说法和简陋的符咒图案,还提到了“黑山”、“血泉”、“镇物”等字眼。而那暗红色碎块,经初步检测,含有未知的有机成分和微弱的能量辐射。
“这是……民俗资料?还是……”秦工看向鹿婉云,“孙福海还说了什么?”
“他说……老祖宗的东西,不一定科学,但有时候,能指条歪路。”鹿婉云低声道,“他还说……钥匙,可能不止一把。”
钥匙?李明宇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丢失的铜匣。
秦工沉吟片刻,郑重地收起了盒子:“谢谢你的贡献,鹿婉云同志。这些东西,我们会认真研究。”
鹿婉云点点头,深深看了李明宇一眼,转身离开了。那眼神,充满了不舍和决绝,让李明宇心中莫名一痛。
孙福海留下的“土法子”,在专家看来近乎迷信,但在这个科学失效的关口,却像是一根意外的稻草。也许,在超越认知的力量面前,古老的智慧真的能提供一丝线索?
然而,未等专家们破解那几张残页的秘密,新的变故发生了。
当天夜里,观测站再次捕捉到强烈的能量脉冲,而这一次,脉冲之后,北方天际,那片被红雾笼罩的山峦上空,竟然隐隐出现了一片极光般摇曳的、暗绿色的诡异光晕,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消散!
与此同时,垦区最北端的哨所报告,听到黑松林深处传来持续不断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声,大地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移动!
“它……等不及了!”赵强看着监测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曲线,声音沙哑。
秦工脸色铁青,拿起加密电话,沉声道:“接一号线!报告,目标出现重大异动,疑似开始大规模能量聚集和实体活动!请求启动‘深潜者’预案!重复,请求启动预案!”
暗流,终于冲破了堤坝。风暴,即将降临。而李明宇和赵强知道,他们这场被迫卷入的、人与未知存在的战争,进入了最危险的倒计时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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