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在心房的裂隙里悄然生根,汲取着恐惧与不安,顽强地滋长。
林焰不再满足于被动的观察。他开始像一个蹑手蹑脚的窃贼,在谢云深为他打造的精致牢笼里,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任何可能指向过去的蛛丝马迹。他变得异常“懂事”,在谢云深处理公务时,不再只是蜷在沙发里发呆,而是会主动提出去书房找些“闲书”看。
谢云深对此似乎乐见其成,甚至亲自为他推荐了几本“适合”的文学读物。他温润的目光落在林焰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纵容,仿佛在欣赏自家宠物探索熟悉领地时的新奇模样。
然而,林焰的目标并非那些装帧精美的名着。他的视线掠过一排排书架,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存放着旧报纸和过期期刊的矮柜上。灰尘在从窗帘缝隙透入的光柱中飞舞,带着陈旧纸张特有的气味。
他心跳有些快,蹲下身,假装随意地翻找起来。大多是些经济时报或艺术评论,时间跨度很大。他的指尖拂过泛黄脆弱的纸页,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搜寻着任何与“火灾”、“城南”、“画家”相关的字眼。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一无所获的挫败感渐渐弥漫开来。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叠被压在最底层、用牛皮纸简单包裹的旧报纸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包装方式与其他整齐码放的刊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刻意隐藏的随意。
他屏住呼吸,轻轻抽出了那叠报纸。
是十几年前的本地都市报,社会新闻版块。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直到某一页的中下方,一个不算醒目、但足够清晰的标题撞入他的眼帘——
【城南旧区民宅失火,一人不幸遇难】
报道的篇幅不长,措辞冷静客观。描述了火灾发生的时间、地点(一个名为“梧桐里”的老旧小区),初步推断为电路老化引发,现场发现一具女性遗体,经核实为户主林某(女,职业画家),火灾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
林某……画家……
时间和地点都与他在论坛上看到的零碎信息对上了!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林焰死死盯着那几行冰冷的铅字,盯着那个被模糊处理的姓氏,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不是猜测,不是道听途说,这是白纸黑字的报道!那个名为林晚的女人,真的死于一场火灾!
那么,他自己呢?他为什么会成为孤儿?他的过去,和这场火灾,和这个死去的女画家,究竟有什么关联?
巨大的谜团如同黑洞,吞噬着他,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找到感兴趣的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
林焰吓得几乎跳起来,手一抖,那叠旧报纸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猛地抬头,看见谢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正倚着门框,含笑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逆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影,面容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依旧清晰,带着一丝探究的、难以言喻的深意。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林焰的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苍白得像纸。
谢云深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报纸,以及那条显眼的火灾报道,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他缓步走过来,弯腰,动作优雅地将散落的报纸一页页拾起,重新叠好,放回那个矮柜底层,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物。
“这些陈年旧闻,没什么好看的。”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自然,然后向林焰伸出手,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的姿势,“周叔做了你喜欢的杏仁酪,再不去要凉了。”
他的态度太过平常,太过镇定,仿佛林焰刚才的发现,真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被时光湮没的旧闻。
可越是这样,林焰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他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曾经给予他无数温暖和安抚的手,此刻却像是来自深渊的触角。他没有动,只是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谢云深。
谢云深也不催促,只是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唇边的笑意分毫未减,眼神却如同静谧的深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最终,林焰垂下眼睫,避开了那只手,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不饿。”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离开了书房,将谢云深和他那令人窒息的笑容甩在身后。
谢云深看着少年仓惶离去的背影,缓缓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他走到那个矮柜前,低头看着那叠被重新放好的旧报纸,眼神冰冷。
他俯身,抽出其中印有火灾报道的那一页,指尖轻轻拂过那个“林某”的字样,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其撕成了碎片,丢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将那些承载着过往的纸屑吞噬殆尽。
他的小狼崽,似乎嗅到了不该嗅到的气味。
不过,没关系。
谢云深转过身,看向林焰房间的方向,眼底重新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温柔的偏执。
他会把所有的缝隙都堵上,把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他的世界,只需要有他和他的焰焰就够了。
任何试图窥探外界的光,都会被温柔地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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