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当整座城市沉入梦乡,唯有打更人单调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时,赵府那扇看似寻常的侧门,便会悄无声息地滑开。
没有灯火,没有喧哗,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井然有序的忙碌。
一辆辆经过特殊改造、车轴裹了厚布、轮缘包了皮革的马车,如同沉默的巨兽,从赵府深不见底的车马院里缓缓驶出。
这些车辆吃重极深,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只发出沉闷的、被最大限度吸收的轱辘声。
它们装载的,是赵元兴积累半生、如今被影儿掌控的惊人财富。
但并非整箱整箱地搬运,那样目标太大。金银被重新熔铸成不起眼的、规格统一的银锭金块,甚至巧妙地伪装成普通的金属建材或压舱石。
珍贵的古玩玉器被小心包裹,混入装满廉价陶器或土产的箱笼之中。
厚厚的银票和地契,则由最可靠的“暗刃”贴身携带。
这些车辆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有的驶向城外老鸦山兵营。
那里是世信和小石经营的根本,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持军队的扩张、训练、装备更新,以及支付日益增长的军饷。
真金白银的注入,是保持这支力量忠诚和战斗力的基石。
有的则悄无声息地没入城中某些看似普通的富商府邸或当铺、商行的后院。
这些地方,是影儿利用赵家旧有产业和新人手,暗中建立起来的“白手套”和洗钱渠道。财富在这里经过复杂的商业运作,逐渐转化为合法或看似合法的商业利润、股权投资,变得“干净”起来,便于日后更大规模的运用,也为这支南方势力构建起合法的外衣和经济屏障。
还有极少部分,流向了一些关键人物的府邸。
这是必要的“润滑剂”,用于打通关节,收买信息,在官场和各方势力中编织一张保护网,确保这庞大的财富转移和势力扩张,能在官府的眼皮底下相对顺利地进行。
每一辆马车的路线都经过精心规划,避开夜间巡逻的兵丁和更夫,沿途还有“暗刃”的哨位暗中警戒,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通过特定的鸟鸣或灯光信号传递警告。
与此同时,另一条更加隐秘、也更为重要的生命线,也在夜色中搏动。
在赵府掌控的码头、仓库,大量的粮食以江南盛产的稻米为主,也夹杂着部分耐储存的粟米、成捆的生铁、熟铁料、甚至还有一些严禁流通的铜料、硝石等战略物资,被悄然装上一艘艘看似普通的漕船或江船。
这些船只吃水极深,却打着运送“丝绸”、“瓷器”、“茶叶”的旗号。
船上的人员,多是精悍的“暗刃”成员或绝对忠诚的老兵伪装而成的水手、护卫。
他们熟知水道,也清楚如何应对沿途可能遇到的巡检盘查——通常是准备好一份无懈可击的货单,再加上恰到好处的银钱打点。
船队趁着夜色启航,沿着运河或大江主干道北上。
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遥远的铁狼关。这条水路漫长而充满风险,不仅要应对自然的风浪,更要警惕沿途可能出现的水匪、割据势力的拦截,以及朝廷官军的例行检查。
但这是将江南财富转化为北方边防实力的最有效途径。
铁狼关缺粮,这些稻米粟米就是军民的口粮;铁狼关需要打造、修复兵甲器械,这些铁料铜料就是坚韧的铠甲和锋利的刀剑;甚至那些硝石,也能在巧手的工匠那里,变成守城的利器。
每一次成功抵达,都意味着铁狼关的防线更加稳固一分,张三金手中的筹码更厚重一分。
赵府深处,影儿几乎彻夜不眠。
她的面前,摊开着巨大的舆图和复杂的物资调度清单。
不断有化装成各色人等的信使悄然而至,带来各路车队、船队安全出发或抵达某个中转站的消息,也带来沿途可能出现的风险预警。
她需要统筹全局,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运输的路线、数量和伪装方式。
哪个环节可能出问题,就需要立刻启动备用方案。
哪条线路最近风声紧,就需要暂时放缓或改变路径。
她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这批庞大财富的安全,关乎着北方防线的补给,也关乎着他们这支南方势力自身的存亡。
巨大的财富带来了巨大的力量,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和压力。
洗钱需要时间,转运需要时间,而他们的敌人,或者说,这混乱的时局,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总是充裕的。
夜色下,一车车金银悄无声息地分流,一船船物资秘密北运。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在黑暗中进行的、无声无息却关乎未来的宏大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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