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关北门城楼,哨兵正像往常一样警惕地眺望着荒原。
连续多日没有“归雁”小队的消息,关内的气氛虽然看似平静,实则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突然,极远处的一个黑点引起了哨兵的注意。那黑点移动速度极快,正朝着关城方向疾驰而来。
“有情况!一骑!只有一骑!”哨兵高声预警。
消息迅速传开,负责留守的孙百户和许多军官都迅速登上了城楼。
随着那骑越来越近,眼尖的人已经辨认出了那神骏的体型和独特的“踏雪”特征。
“是追风?!不对…是追影!是世信公子的坐骑!”有人惊呼。
“只有它一个?将军他们呢?!”孙百户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若非万分紧急,将军绝不会让世信的马独自跑回来!
追影如同一道黑色旋风,转眼间就冲到了关城之下。
它浑身大汗淋漓,白色的汗沫沾满了皮毛,显然是一路毫不停歇地狂奔而来。
它焦躁地在城门下打着转,仰头发出声声悲切而又急促的长嘶,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地面。
“快开城门!放它进来!”孙百户急忙下令。
城门刚打开一道缝,追影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直接冲向闻讯赶来的、负责照料它的马夫,用鼻子不断地去拱马夫的手,又扭过头去示意自己背上的鞍具。
“它背上好像有东西!”一个细心的士兵喊道。
孙百户一个箭步冲下城楼,来到追影身边。追影看到他,仿佛认出了这是能主事的人,安静了下来,只是用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急切地看着他。
孙百户小心翼翼地解开鞍具,果然发现了一个紧紧绑缚着的小竹筒。
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用力拔开塞子,倒出了里面那卷小小的羊皮纸。
他快速展开,当看清上面那熟悉的、仓促却刚劲的字迹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石山…数百同袍…正在周旋…尽起关内之兵…驱赶所有马群…制造大军北上之势…速来接应…迟则生变!”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将军不仅找到了李校尉,还发现了更多战俘!他们正在被追杀!情况万分危急!
铁狼关的脉搏
孙百户猛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疑虑和焦虑瞬间被一种决绝的坚毅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如同炸雷般的吼声,响彻整个铁狼关:
“将军急令!全军集结!一级战备!快!快!快!”
呜——呜——呜—— 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瞬间取代了平日操练的鼓声,如同沉重的脉搏,敲打在每一个铁狼关将士的心头!
关城内短暂地寂静了一瞬,随即如同炸开的蚁窝般沸腾起来!
无论是正在操练的士兵、修补军械的工匠、还是负责后勤的民夫,全都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自己的岗位!
“怎么回事?胡人打来了?!” “是孙百户的命令!将军有令!” “快!披甲!拿兵器!”
孙百户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在校场上飞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骑兵队!全部上马!轻装简从,只带三日口粮和双倍箭矢!” “步兵营!
立刻打开武库,领取所有能携带的弩箭、备用兵刃!辎重队!把所有伤药、止血散、绷带都搬出来!” “马场所有人!听令!打开所有围栏,驱赶所有马群,包括那些野马!
跟上队伍!动静给老子弄大点!越大越好!”
他特意叫来自己的副手:“你!从我的亲卫队里,点一百名最精锐、最能打、最不怕死的弟兄!给他们配上最好的马,驮上最多的箭矢和伤药!
由你亲自带队,作为先锋尖刀,脱离大队,全速前进!
你们的任务不是打仗,是找到将军!
不惜一切代价,冲到将军身边,把补给送到,把人给我护住!明白吗?!”
“得令!”副手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捶胸领命,转身就去挑人。
整个铁狼关如同一台瞬间烧到沸腾的战争机器,高效而疯狂地运转起来。
没有人质疑命令,没有人抱怨,只有一种基于对张三金绝对信任和拯救同袍的急切信念而产生的强大执行力。
一袋袋炒面、肉干被飞快地分发下去;一壶壶清水被灌满;无数的箭矢被捆扎好;沉重的伤药箱子被抬出来…
最壮观的景象在马场。
栅栏被全部打开,数千匹战马和野马被士兵和牧民们吆喝着、驱赶着,涌出关城。
万马奔腾,蹄声如雷,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从远处看,绝对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在开拔!
不到一个时辰,铁狼关几乎所有能动的力量,以及那声势浩大的马群,已经集结完毕!
孙百户翻身上马,看着身后虽然人数不算极多(约五百可战之兵),但气势如虹、兼有庞大马群虚张声势的队伍,以及那支已经准备完毕、如同一支利箭般蓄势待发的一百精锐先锋。
他拔出战刀,指向北方,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弟兄们!将军和数百同袍正在漠北等着我们!胡人以为我们不敢倾巢而出?今天就叫他们看看,什么叫铁狼关的胆魄!出发!”
“吼!”震天的怒吼声中,队伍开拔!
那一百精锐先锋,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了出去,每人除了自己的武器,马背上还驮满了额外的箭囊和药包,不顾一切地向着北方,向着将军可能存在的方向,疯狂驰骋!
紧随其后的主力部队,则刻意控制着速度,并奋力驱赶着庞大的马群。
烟尘滚滚,声势浩大,远望去,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北上!
追影被喂饱了草料和水,休息了片刻,此刻也不安地嘶鸣起来,主动跑到队伍前面,似乎想要再次带路。
孙百户看着这匹通人性的宝马,心中一酸,更是坚定了决心:“好马儿!你带路!带我们去接将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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