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批复的物资和皇帝的嘉奖旨意,虽然打了折扣,但终究是雪中送炭,极大地缓解了铁狼关的燃眉之急。
关城内,打铁声、操练声、马蹄声比往日更加密集响亮,一派欣欣向荣、积极备战的景象。
校场上,世信、大石、小石三人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世信舞动那双沉重的鎏金锤,虽然招式尚显稚嫩,但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卷起的尘土令人望而生畏;大石的开山斧更是霸道绝伦,简单的一记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无人敢近其身;小石则在一旁练习着他的宝弓“逐月”,箭矢离弦,快若闪电,百步之外的箭靶中心已被射得稀烂,精准得令人咋舌。
张三金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三个少年挥汗如雨,武艺日益精进,尤其是看到世信那与自己年轻时越来越相似的倔强和勇武,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关城的发展,儿子的成长,都让他心中充满了难得的满足感和希望。
“假以时日,这三个小子必成栋梁之才!铁狼关,终于有了点根基的样子。”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与喜悦,很快被一份悄然送达的密信打破了。
送信的是柳员外商队的心腹,打扮成普通行商,将一封用火漆密封、看似普通家书的信函交到了张三金亲兵手中,强调务必亲手呈交将军本人。
书房内,张三金屏退左右,拆开信件。
柳员外的字迹他认得,信的内容开头只是些寻常的问候与关外贸易的琐事。
但当他看到信中夹着的一片薄如蝉翼、用特殊药水书写、需要对着灯火才能显现的附加内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柳员外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冒险传回:
“三金吾弟:惊闻秘讯,事关重大,恐隔墙有耳,特密书相告。
日前商会一支驼队深入漠北交易,偶遇一从胡人奴隶营逃出的汉人老奴,奄奄一息。
其弥留之际透露:约一年前,北疆风雪谷一役,我军并非全军覆没!有一骁将,身负重伤,为胡人所擒,因其勇武,未杀,一直囚于漠北‘黑石山’苦役营为奴!另有数百我楚人在被奴役,男女老少皆有,赵成子几人皆在。
据其描述之相貌特征及所用残破兵器推断…极似…极似弟之挚友,先锋营骁尉——李铁鹰!”
“李铁鹰”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张三金的心头!
他拿着信纸的手猛地一颤,纸张簌簌作响!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铁鹰…铁鹰没死?赵成子!他还活着?!在胡人的奴隶营里?!黑石山…那个传说中只有累死、冻死、被打死的鬼地方?!”
一年前那场惨烈的风雪谷阻击战瞬间涌入脑海!
为了掩护主力后撤,他们先锋营奉命断后,陷入重围!
血战到底,伤亡殆尽!他亲眼看到无数兄弟倒下,包括冲在最前面、为他挡下一支致命冷箭的李铁鹰!
他一直以为,他最好的兄弟,那个和他一起偷鸡摸狗、一起参军报国、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生死弟兄,已经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找不到!
巨大的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强烈的痛苦和愤怒,如同滔天巨浪般冲击着张三金!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还活着…受了多少苦?!二年!整整二年!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坚硬的木桌发出痛苦的呻吟!
胸膛剧烈起伏,杀意如同实质般在眼中凝聚!漠北苦役营!那是人间地狱!他的兄弟们,在那里受苦!
他死死攥着那封密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校场,世信他们还在不知疲倦地操练,阳光洒在他们充满希望的脸上。
张三金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将那封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来人!”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亲兵应声而入。
“传令给王麻子和狗剩,让他们立刻来见我。
张三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另外,从今日起,加派斥候,重点侦察漠北黑石山方向的一切情报!
我要知道那里的地形、守军、换防规律…一切!”
“是!”亲兵感受到将军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冰冷杀气,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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