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连日来的紧张赶路,加上多了两个同龄伙伴,让世信的心情格外雀跃。
他不再满足于跟在父亲车旁,而是和大石、小石凑在一起,三人并排走在队伍侧翼,脑袋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兴奋地交流着各种“绝技”。
“小石,我跟你说,我爹教过我一套拳法!
叫…叫‘破锋八打’!可厉害了!”世信一边比划着,一边压低声音,“改天我教你!”
小石眼睛亮亮的,带着崇拜:“真的?将军的拳法?那肯定厉害!”
大石则憨憨地挠头:“拳法…俺不会。
俺就知道,力气大,一拳头砸下去,啥都趴下!” 他示威性地挥了挥砂锅大的拳头,带起一阵风声。
“嘿!光力气大不行!得会招式!”世信不服气。
“招式…能当饭吃?”大石表示怀疑。
“当然能!打架的时候就能!”世信争辩。
“那…那俺也要学!”大石立刻倒戈。
就在三个少年争论着“力气”和“招式”哪个更重要时,异变陡生!
“嗷——!!!”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猛地从右侧密林深处炸响!
紧接着,伴随着树木断裂的“咔嚓”声和沉重的奔跑声,一道巨大的、裹挟着腥风的黑影如同失控的战车般,轰然撞开茂密的灌木丛,直扑车队中段装载着几箱沉重青铜器的大车!
那竟是一头体型大得骇人的成年雄性野猪!
它鬃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獠牙弯曲如镰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白寒光,通红的猪眼充满了狂暴和饥饿!
它显然是被车队的动静惊扰,又或许是嗅到了什么气味,此刻狂性大发,认准了那辆大车就冲了过来!
目标明确——撞翻它!
“野猪!小心!” 负责警戒的狗剩反应最快,厉声示警!同时手中强弩瞬间抬起!
押车的几名老兵也骇然变色!
这野猪的体型和冲击力太可怕了!
若是让它撞实了,大车翻倒,车上的青铜器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下意识地就想拔刀挺枪上前阻拦,但事发突然,野猪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防御!
电光火石之间!
“大石!撞它!”世信的怒吼如同炸雷!
他几乎是本能地吼了出来,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目标不是野猪,而是那辆大车的车辕!他要稳住车辆!
“啊?!”大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动了!
世信那一声吼仿佛带着魔力!
他怒吼一声,如同人形蛮象,根本不管什么战术,迎着那冲撞过来的恐怖黑影就冲了上去!
脚步沉重,踏得地面咚咚作响!他要硬碰硬!
“小石!射它眼睛!”世信的声音再次响起,急促而清晰!
小石的反应快到极致!
在野猪冲出的瞬间,他背上的破弓已经闪电般取下!搭箭、开弓、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弓弦瞬间被拉成满月!他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野猪那狂暴通红的右眼!
“嘣——!”
一支普通的羽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野猪的眼睛!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寻常箭矢!
“噗嗤!” 箭矢精准命中!虽然野猪皮糙肉厚,眼皮本能地一闭,箭簇未能完全贯入,但剧痛和瞬间的视觉干扰让它冲势猛地一滞!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痛苦的嚎叫!
方向也出现了偏斜!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和偏斜!
“给俺停下!” 大石已经冲到!
他根本不懂闪避,怒吼着,全身肌肉如同岩石般贲起!
他竟张开双臂,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狠狠抱向野猪那粗壮如柱、布满硬毛的脖颈!
那姿态,就像一只小牛犊要摔倒一头狂暴的巨熊!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如同巨木撞击!大石那近两百斤的身体被野猪恐怖的冲击力撞得双脚离地,向后滑出好几步,鞋子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他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他那环抱的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勒住了野猪的脖子!硬生生让这头狂奔的凶兽速度锐减,庞大的身躯被勒得人立而起!
“稳住!”世信此刻也冲到了大车旁!他双手死死抓住沉重的车辕,双脚如同生根般扎进地里!
腰腹发力,全身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爆响!
那辆装着沉重青铜器的大车,竟被他一个人硬生生地稳住,没有侧翻!
车辕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野猪被大石死死勒住脖子,前冲受阻,又痛又怒,疯狂地甩头摆尾,巨大的力量将大石甩得如同风车般摇晃!
獠牙乱挑,试图刺穿这个胆敢阻拦它的人类!
“小石!再来!”世信额头青筋暴跳,死死稳住车辕,嘶声吼道!
小石早已搭上了第二支箭!眼神冰冷专注,仿佛周遭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野猪那颗硕大的头颅!
他深吸一口气,弓弦再次拉满!这一次,他瞄准的是野猪因挣扎而暴露出的、相对柔软的耳后!
“嘣——!”
箭矢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钻进了野猪的耳后!
“嗷呜——!”
野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剧痛让它彻底疯狂!
力量再次爆发!
大石再也支撑不住,被它猛地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但野猪自己也因剧痛和失血,冲势彻底乱了!
它晕头转向,放弃了冲撞大车,反而朝着旁边一棵大树撞去!
“就是现在!”世信眼中精光爆射!
他猛地松开稳住的车辕,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出!
他没有武器,但他有拳头!
灌注了全身力量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尖啸,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野猪因为撞击大树而暴露出的、毫无防备的侧颈要害!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世信这一拳,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野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颈椎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它连哼都没哼一声,巨大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轰然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整个战斗过程,从野猪出现到毙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狗剩举着强弩,手指还扣在扳机上,却忘了发射。
王麻子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鹅蛋。
赵老根扶着车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围那些准备冲上来拼命的老兵,全都僵在原地,保持着拔刀挺枪的姿势,如同泥塑木雕。
连张三金,这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将军,此刻也站在不远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到了全过程!
看到了小石那惊艳的两箭,看到了大石那悍不畏死的蛮力锁喉,更看到了世信那关键一拳的时机把握和恐怖力量!
这三个半大小子,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近乎完美的配合,硬生生放倒了一头发狂的成年巨猪!
“我…我的个老天爷…”
王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大石、正揉着发麻拳头的世信,以及缓缓收弓、脸色有些发白却眼神明亮的小石,
“你们仨…你们仨小子…是…是山里的熊罴精转世吗?!”
“哈哈!麻子叔!怎么样!我们厉害吧!”世信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野猪血沫,虽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脸上却洋溢着无比兴奋和自豪的笑容,他跑过去一把拉起还坐在地上发懵的大石,“大石!好样的!你那一下抱得太结实了!”
大石被拉起来,看着地上那头小山般的野猪尸体,又看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臂,憨憨地咧嘴笑了:
“嘿嘿…俺…俺就想着…不能让它撞翻车…” 他刚才硬抗野猪冲击,内脏受了些震荡,但此刻被世信一夸,只觉得浑身是劲。
小石也走了过来,虽然没说话,但看着世信和大石,再看看自己的弓,眼中也充满了激动和成就感。
刚才那两箭,是他平生射得最快、最准、压力最大的两箭!
“好!好!好!”
赵老根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拍着大腿,“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将军!您看!小将军和这两位小兄弟,简直是天生的杀才…不,是天生的大将之才啊!”
周围的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和喝彩声!
“我的娘哎!太猛了!”
“三个半大小子…干翻这么大头猪?!”
“那箭!神了!”
“那力气!简直是头小蛮牛!”
“小将军那一拳…乖乖,我看着都脖子疼!”
张三金缓缓松开紧握刀柄的手,一步步走到三个少年面前。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兴奋的世信、憨笑的大石、以及强作镇定却难掩激动的小石。
那份震惊逐渐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欣慰和自豪!
他看到了儿子的勇猛、担当和指挥潜力!也看到了这对双胞胎兄弟的惊人天赋和赤诚!
他抬起手,没有责备他们的冒失,而是用力地、重重地拍了拍世信的肩膀,又拍了拍大石和小石的肩头。
“好。”张三金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和肯定,如同熔炉中刚刚淬炼出的精铁,“干得…漂亮!”
这一声“好”,这一拍,让世信的眼睛更亮了,大石笑得更加憨厚,小石挺直了腰板。
三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和一种刚刚建立起来的、生死与共般的战友情谊。
王麻子已经咋咋呼呼地指挥人处理野猪尸体了:“快快快!把这大家伙拖走!剥皮!卸肉!今晚加餐!他娘的,这么大一头猪,够兄弟们好好吃一顿了!
小崽子们,你们立大功了!” 他兴奋地搓着手,看着三个少年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三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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